傅朝瑜不出意外地受到了傅老板的热情款待。
傅老板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状元郎, 听说原也是出身商贾,只不过家道中落了。不过有能耐的人不管到了哪儿都能绝地?求生,如今人家不仅考中了状元入了工部, 甚至还成了安平侯。一介白身封侯, 在傅老板看来跟鱼跃龙门也没有什么两样。且这位贵人还是跟自己一个姓的,因而他见到傅朝瑜时便格外亲近些。哪怕知道他?的来意,也没办法对他?恶语相向。
傅朝瑜开口先不说公事, 而是与?他?聊起了生意经?。
得知傅老板是白手起家, 傅朝瑜立刻表达出钦佩之?情,引着傅老板说起早年间的经历。
傅老板的长子正坐在下头。他?父亲总爱忆苦思甜,每回都得说这?些故事, 乏善可陈,他?们都不爱听。可这?位傅侯爷却听得津津有味的,还时不时地?提问两句, 勾得他?父亲兴致大发, 讲得越来越深, 倒是真让傅大公?子听到了些以往父亲并不曾提到的诸多细节。
这?么一瞧,父亲当?年确实挺厉害的。
傅老板说得口干舌燥,却还没有尽兴。难得有一人能与?他?说的如此投契, 还让他?想起了往日筚路蓝缕的艰难日子。那会?儿的故事, 如今家里这?些小?辈们都不愿意听, 也就只有傅侯爷能够耐心十足地?听完了。
傅老板叹了一口气, 若是傅侯爷待会?儿提到修路的事情,他?也可以投一笔钱,以全?他?们二人同姓之?宜。
只是再多也就没有了, 他?家中虽富,可那些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给朝廷办事儿修路, 得了好处他?又沾不了光。
谁料,傅朝瑜这?一日竟然提都没提过修路的事。
待他?离开后,傅老板同儿子面面相觑。
傅家长子越发看不懂了:“难道他?们来这?儿,不是为了要钱的?”
傅老板也懵得很,他?都已想好了要出一笔钱,谁知对方竟然没要。
翌日,傅朝瑜依旧登门,同傅老板聊了将近一上午,抛开别?的不谈,傅老板觉得这?位侯爷真的没什么架子,待人真诚不说,也是十足十的会?聊天、懂说话,同他?闲聊时傅老板毫无压力,不论说什么都说的格外起劲儿,等到散场之?后都还意犹未尽呢。
傅朝瑜离开得太快,快到傅老板都没回过神来。
他?昨天晚上备好了一笔钱,原本打算今儿交给傅朝瑜,算是他?看在傅朝瑜的面子上给工部投的一??x?笔小?钱,结果人家压根没要,他?也压根没有给的机会?。
傅老板再看向自己准备的那一笔钱,怎么看怎么难受,他?的钱,怎么就不受欢迎了?
傅朝瑜出去后,杜宁也在着急筹钱的事,这?一带也就傅家这?么一个富商大户了,其他?人家纵然能够筹到钱,但跟这?家比起来肯定不够看的。他?寄希望于傅朝瑜能早日拿下这?位傅老板,无奈傅朝瑜不紧不慢的,事情也迟迟没有进展。
傅朝瑜深谙欲擒故纵的道理。
自己伸手要跟别?人捧上来送给他?们,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等到第三日上午,傅朝瑜则携陈淮书等人拜访了另一家。午后,又陆陆续续去拜访了几家别?的小?商贾。
傅松杨老爷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父子两人在家中百思不得其解,傅老板对傅朝瑜今上午拜访的那一家意见尤其深,南城一带数他?家排场最大,傅朝瑜第一个来他?家拜访自然是应当?的,可总不能因为他?们拒绝了工部,便彻底泄了气、另谋出路吧?
“我?这?钱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竟然不来了?”
傅家大公?子蹙眉道:“兴许是上回那位杜公?子被拒绝了两回,是以傅侯爷便没觉得咱们家会?出钱。前两日拜访,不过是因为两家同姓,且他?刚好又与?父亲说的投契罢了。”
一言以蔽之?,人家兴许就没找他?们要钱的意思……
傅老板闻言,心中越发拧巴地?难受了。
若回头这?些人都捐了钱,唯独撂下他?们一家,那他?们家在城南算什么呢?
绝不可如此。
傅老板眼瞅着工部真的直接略过他?们了,下了下狠心吩咐管事道:“你明?儿去光华门大街瞅瞅,若是见到那位傅侯爷便请他?们来家中一叙,就说,我?有要事要商议。”
管事领命。
翌日,傅朝瑜依旧领着人在南城这?一带闲逛。
他?们昨日倒是拜访了不少人家,不过收效甚微,仅有一两家愿意出钱,但是他?们能出的钱远不足以覆盖修路支出。
杜宁那个倒霉催的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这?回修路比上回办《国子监文刊》可难多了,上回是他?一个人出去拉赞助,这?回是四个人一块要丢脸。总这?样被人婉拒,杜宁也觉得难为情。他?更佩服傅朝瑜的好性儿,昨儿险些都被人赶出去了竟然也没生气,还是好言好语地?解释清楚,体面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