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前段时?间,傅朝瑜兴许还觉得吏部并非有意?为难自己,那如今便不同了,他能确定,吏部就是刻意?针对他。
可他也并非束手就擒之人。
那头连柳照临眼?瞅着情况不对,也坐不住了,特意?来?寻来?他先生?商量。
王纪美跟孙明达这两日都忙得天昏地暗,国子监今年?开学也办了一场考试,额外多收了几百学生?,这些学生?还都是从寒门里?头择优选取的,光是考题怎么出,诸位先生?便商量了足足有半个月之久。这些日子学子们陆续开学,国子监一切走向正轨,孙王二人被?这么一提醒,才?琢磨出事情不对。
他们三人开小会的时?候,傅朝瑜又一次进宫了。
圣上摊牌之后,傅朝瑜进宫反而比从前便利了不少,一般递牌子都能进,隔三差五就能进宫照顾小外甥。
只是他终究不能时?时?刻刻进宫陪着。原本傅朝瑜还准备调.教一番福安,结果福安自己开窍了,如今行事不知?比当初稳妥了多少倍,也越发有一宫总管太监的风范了。
他能自己立得住,也省得傅朝瑜再费心。福安跟秦嬷嬷一外一里?,将这翠微殿箍得如同铁桶一般,不过相较于秦嬷嬷,傅朝瑜还是更信任福安。
周景渊最近过得安逸极了,见到舅舅的频率越来?越高,可他还觉得不够,恨不得天天都能看到舅舅。他那小脑瓜子连轴转,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舅舅,你以后能不能进宫教我们读书呀?”
皇子们都要去弘文馆读书的,比如三皇子。
他跟四哥不用去,乃是因?为个头小,年?纪也没?到,可总有要去读书的那一日,这是逃不掉的。与其?让别人教他们开蒙,周景渊更想舅舅教。如果每天都能见到舅舅,那他一定会非常非常非常用功的!
周景渊扒着舅舅的大腿,下巴搁在他的膝盖上,眼?睛忽闪忽闪,可爱极了。
傅朝瑜点了一下他肉肉的下巴:“给你们教书的都是翰林院的高官,我如今都还没?有授官呢,哪有资格给你们教书?”
“可舅舅是状元啊。”
傅朝瑜可不敢想:“状元有很多,也就今年?这一年?值钱了。”
周景渊埋下脑袋,却没?有放弃这念头,他打?算跟四哥商量商量,说?不定有转机呢?
四哥说?过,弘文馆的先生?上课又古板又无聊,能把人听得昏昏欲睡。这样的人都能当先生?,他舅舅为什么不可以呢?
傅朝瑜在宫里?待了一上午,到午后便离开了。
只是他前脚刚出翠微殿不久,后脚被?人拦住去路,莫说?傅朝瑜,就连福安都被?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傅朝瑜往后,呵斥一声:“你是哪儿来?的太监?”
对方不管不顾地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磕得傅朝瑜直接愣住,半晌才?想起赶紧将人扶起来?。
“你别着急,若有难处直说?就是。”
那小太监抬头,赫然就是上回傅朝瑜就下的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太监。
对方这回似乎伤的更重了,但他为的不是自己的事,而是他弟弟:“傅公子恕罪,奴才?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过来?求您。若您有门路,可否帮奴才?的弟弟一把?不论成与不成,奴才?都铭记公子大恩,今后愿为公子肝脑涂地,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万死不辞!”
说?着,他竟然又跪下去磕头。
傅朝瑜见他头都磕破了,弯腰压住了他的前额。
小太监望着伸过来?的手,到底没?有再磕头。他的血若是脏了傅公子的手,便不好了。
傅朝瑜打?量着他,忽然问:“你识字?”
方才?那话,委实?不像大字儿不识一个的人说?出来?的。
小太监怔住,随机点头:“是,奴才?识字,奴才?原在花房管账的,前儿花房送错了花得罪了贵妃娘娘,奴才?被?拉出来?顶罪这才?没?了差事。”
福安听完,唏嘘万分?,宫里?的小人物就是这般,生?死都在别人一念之间,这个小太监还算不错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傅朝瑜又问他为何拦路。
小太监抹了一把眼?泪,将自己弟弟的事儿尽数告知?。小太监叫临泉,他有个义?弟叫临远,两人同姓,又是同一年?被?卖进宫的,在宫中无依无靠,只能相互扶持。临泉因?为护着长得矮小、面目白净的弟弟,时?常要被?牵连挨打?。前儿他又丢了差事还被?贵妃娘娘打?了板子,那些人趁他病着又去欺负临远,他弟弟被?扒光了衣服仍在外面冻了半夜,第二天便发起了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