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面对陈妙,害怕看到那双清澈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正想着时,病房门被推开了,隋时宁与医生一起走了进来。
江钦抬起头,看向隋时宁,下意识叫了一声:“妈。”他自己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睛有多么红,明明没有哭,却似乎比哭了还要难过。
隋时宁脚步一顿,语气硬梆梆的说:“我不会让你再去找陈妙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既然醒了,那我们今天就回京市。”
如果是以往,江钦早就和她吵了起来。
但这一回,他没有反驳,只坐在病床上,脸上满是茫然无措。
那个梦里发生的事还在他的脑海里回放,一次又一次,每多一次,江钦的心脏便更疼一分,心里的恐惧也更深一分。
尤其是当他回忆起梦里的最后一幕。
——陈妙整张脸都是血,浮在湖面上,睁着眼睛的模样。
随着画面闪现,那股漫天的绝望似乎也如洪水一般,瞬间席卷了他。
“……江哥,你怎么哭了?”吴茗有点惊慌的声音响起,“不就失个恋而已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至于吧。”
不仅是吴茗慌张,就连隋时宁都愣了一下。毕竟自江钦懂事后,基本从未哭过,哪怕被他小舅教训,痛得咬牙,他也没哭过。
他哭了吗?
江钦有些发怔,伸手摸向了自己都脸,果然摸到了一片湿润。
“看来你精神还不错,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走。”隋时宁沉声道,“不要再试图玩什么花样,我不会让你去打扰陈妙的。”
打扰。
对,对于现在的陈妙来说,他的出现其实是一种打扰吧。
“不要再认为你自己高人一等,事实上,你什么也不是。若没了出身,你算什么?”隋时宁很少说这么狠的话,“你和陈妙是平等的。细究起来,她比你优秀无数倍。”
“江钦,你已经二十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是我疏忽了对你的教育,没有让你明白何为尊重。”隋时宁继续道,“你如果真的喜欢陈妙,那就好好想想你曾经对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换作是你,你会原谅吗?”
原谅?
不,当然不可能。
便不说梦里,只说现实,想到自己曾对陈妙做的那些事,若是换到自己身上。江钦明白,他非但不会原谅,甚至还会报复。
所以陈妙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哪怕陈妙真的是脚踏三条船,但正如她所说,他们没把她当过真,她当然也只是玩玩。
既然同是玩家,又谁又比谁高人一等?
江钦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加害者是没有良心的,他们怎么可能自省?对于他们来说,最擅长的莫过于推卸责任。
所以他一直下意识忽视了自己对陈妙的伤害,只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但真的喜欢一个人,会那样伤害她吗?
说白了,不过是自私罢了。
陈妙不要他了。
早就不要了。
她看不上他。
直到这一刻,江钦忽然意识到了。
只是真的只是游戏吗?
梦里的一切太真了。
真实到,女孩看向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是那么清晰。
他睁着眼,眼泪忽然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最终,江钦还是跟着隋时宁回了京市。而从这一天起,他每晚入睡都会做这同一个梦。
梦境的最后,每一次都是陈妙孤独的死在湖水中的样子。
是梦,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
再说樊落村这边。
陈妙没想到,她脚踏三只船的事在隋时安那里就这么轻易的过去了。隋时安甚至都没有批评她一句,还安慰夸奖了她。
这固然让陈妙欣喜,但也让她有点发虚。
只觉得这一切实在太不真实了。
所以这一晚,她难得有点失眠。
吃过饭后,两人各自回了房间,气氛很和谐平静。陈妙的心情却不平静。她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盛淮私生子和南瑾塌房的消息已经爆了。
这事儿闹得很大,盛淮等人便是想压也压不下去,毕竟竞争对手都等着呢。
看视频里两人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时的光鲜,颇为狼狈。想来这两人现在肯定焦头烂额。
淮铭看似是盛淮的一人堂,但盛家可不止他一个人,淮铭里也还有那么多股东。对于那些人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盛淮此前能为他们带来利益,他们当然支持,但一旦盛淮没了价值,或者让他们利益受损,那些人跑得也最快。
事实如陈妙所想,盛淮此刻过得很不好。
若只是私生子倒还罢了,毕竟盛淮也没结婚,但关键是盛淮逼人堕胎,这事更严重。
也不知是谁把视频爆了出来。
视频里,许真真楚楚可怜,卑微祈求,盛淮冷漠无情,还让保镖把人拖走,完全不顾许真真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声音冷酷的让许真真滚,并且还强制要保镖拖着许真真去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