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魔大殿。
“……道天心诀天地指命。”
整整九重封印压在酆魔大殿的入口, 道尊石像被死死困住无法外冲,只能暴躁地在殿内肆意破坏, 然而他散出的大道波动却影响到了不少修士。
墨行徵修道生天的大道,又不似嵇炀一般在此地困束多年, 受影响最重,一时间隐隐有结婴的征兆:“师兄!你还能压得住吗?”
里面一片混乱的打斗声中,嵇炀道:“你回道生天安心结婴, 不要去问师者,也不要告知任何人此间诸事, 只说帝子斗争中不敌落败。”
“可——”
“听话, 你若瞒不住,害的就是其他人。”
墨行徵一咬牙,道:“若你能脱身, 老地方!”
酆魔大殿内, 倾倒的柱子和破碎的蜡烛漂浮在空中,道尊像全然不复起初时的, 四肢贴在地上,正抓着一个修士的尸身大快朵颐, 宛若最凶恶的修罗恶鬼。
“你是嵇炀?”终于回过味来的穆战霆愕然地看着他, “你也夺舍了?”
嵇炀:“嗯?你还见过其他人夺舍吗?”
“那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冷不丁地就变了个样子, 你看阿颜她……”
“她是正常长大了而已。”
“可她小时候——”
“阿颜小时候也好看。”
“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绝对不是这么想的。”
“是吗?我不记得了。”
“老二说得对,你们男人都一个样……我们现在怎么办?”
道尊像手中持着一只拂尘, 拂尘原本的丝絮由一根根的锁链虚影组成, 正四面八方铺开来, 扯着其他修士,想要拖进来一一吞噬下去。
穆战霆和嵇炀也一样,只不过他们尚有抵抗之力,在前面的人被吃掉前还有一点时间。
“殿门被挡,若放这老东西出去,它恐怕得去找阿颜,你有什么阴谋诡计吗?”
锁链凶狠地抽在身前的灵气罩上,嵇炀略一想,道:“道生天立道尊像在此,是想让其成就半人半鬼之身,鬼气可自十业山吸取,而人则是需要吞噬生人祭品,一旦其彻底完成,整个山海之间便会沦为第九狱,届时道生天再拿下外界的几狱,便可号令此界冥府。”
可反推之,若道尊像毁,那位道生天高高在上的玄宰就不得不下场挑起这个担子来。
“然后呢?我们能做什么?”穆战霆问道。
嵇炀抬头,神情莫测地凝视着一脸状况外的穆战霆,道:“兄长怕鬼吗?”
这一声兄长叫得穆战霆虎躯一震,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仍是嘴硬道:“我什么时候怕鬼过,都是老二,见个小鬼就在那里瞎鸡儿鬼吼鬼叫,我是怕他一个人尴尬才叫的,怎么了?”
嵇炀哦了一声,道:“真正的山河海冕的确存在,既然他们甄选帝子做这个帝君,就索性拿个真正的山河海冕回去,眼下这道身修为不足以毁掉此像。我只要鬼气,而此像凝聚大道精华,修士一旦吞噬受益匪浅……待你拿到山河海冕之后,哪怕只要有一瞬间,我颈上的封魂锁链也能解开恢复鬼身。”
穆战霆野兽般的直觉觉醒过来,道:“这个和怕鬼不怕鬼有什么关系?”
嵇炀解释道:“就是你经过试炼之后,以后就再也不会怕鬼了,殷琊用了都说好。”
穆战霆嘶了一声,道:“我觉得这个事情最好殚精竭虑,不如我去把阿颜叫回来,她头铁,让她来——”
他话都没说完,就见嵇炀一指,他整个人就被道尊像的拂尘包了个严严实实,随后竟直接送进道尊像的眉心里消失不见了。
“阿颜还小,兄长还是多劳神吧。”待送走了穆战霆后,道尊像忽然痛苦起来,手里没吃完的残碎尸身丢到一侧,不停捶打着地面,直到嵇炀落在他身前,喃喃念起道诀。
“……海冕为契,山河相证,以我残躯,同承业火。”
身前浮现的是一盏残烛,几乎很快就要烧尽,但烛芯处一点幽微的血色火焰仍然顽强地燃烧着,某一个瞬间,他身后渐渐浮现出奔涌不休的潮声。
道尊像如野兽般狂吼一声,带起的风暴几乎要撑裂酆魔大殿。
“孽……障!”他似乎终于有了灵智,苍老的声音大吼着,“你敢招引黄泉对撞酆泉川!!!”
烈风带起青色衣袍,翻飞逆卷的长袖间,半是冷静半是疯狂的双眸映出那一点血火,嵇炀轻声道:“师者,赌局开始吧……看看最后,是你先斩心魔成仙成神,还是我这一缕心火长命不灭。”
半个时辰后,酆魔大殿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胡瑞屏气缩在一个小角落里,不一会儿,他便看见一些只有数丈长的小地厌兽从附近爬过,其中一个好似被厉迟用什么办法收服了,驮着厉迟和他手上昏迷的厉绵匆匆朝着一个方向奔出去。
……他竟然没死?
自从来到山海之间,胡瑞算是逃命逃出经验来了,见势不妙立马推了旁边人出去顶着,他自己又精通龟息装死之术,只要脱身必然能暂得缓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