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运力推向身侧的柜子,一只手“啪”一下拍向窗户,自己却是一个翻滚,和着被褥往地面落去。
瞎子嘛,循声而动。
柜子倒下,柜上的东西“乒乒乓乓”落地,在瞎子的黑白世界里泛起了一阵阵涟漪,整个画面也跟着扭曲起来。
而窗户掀开的那一声吱嘎响,又会下意识地让人觉得丁思屿翻逃了出去。
可丁思屿翻落后,就迅速去抓一侧的刀。
但他还未抓住,宋成已然出刀,那坚硬如石头的臂膀带起一个并不精妙、却足够迅速地刺击,好似灵动的白蛇从黑暗里扑咬而出。
哧!
刀穿过被褥,狠狠刺穿了丁思屿。
丁思屿被钉在地上,胸口剧痛,又恐惧又愤怒地问:“为什么?”
他有太多疑惑。
譬如瞎子为什么要杀他?瞎子为什么有这种力量?
“为云娥。”宋成简单地回了句,但手上动作却不慢。
一搅,一抽,空气如静止,万物似落定,眼前这人形清晰可见。
丁思屿新伤旧伤加在一处,发出惨叫。
哧!
下一刻,惨叫戛然而止。
刀尖刺穿了这小恶人的咽喉,又顺势一斩,将脖颈切断,身首分离。
丁思屿,死!
...
...
宋成还是第一次杀人,杀完后,他重重喘了几口气。
幸而看不到尸体,那恶心感自也没有了。
此时,他按部就班地完成着既定的计划。
这一切的走向,并不是他促成的,但他却顺水推舟,给自己和东家小娘子安排了一条最好的路。
除了功法之外,他还会获得禁忌的友情,以及“以难民的身份入户县城或府城”。
禁忌的友情,属于额外收获。
而以难民身份入户县城,则是他真正的目的。
若是村民们淳朴也就罢了,但他们最初可是并未被禁忌影响。
若无“恶之种”,岂有“恶之花”?
村妇的嫉妒,村正的偏袒,对外乡人的排挤,对云娥的羞辱,这一切...才滋生出了毁灭。
他宋瞎子也有恶。
这世上谁无恶?
谁没有?
()
谁都有恶。
他有什么错?
宋成拼命安慰着自己,然后快速回到家。
童嘉还未收拾好,见他回来,问:“还能等多久?”
宋成道:“钱财,粮食,路引,好了就走!”
童嘉“哦哦”了两声,加快速度,一小会儿就收拾了个大包裹。她拎着包裹,背着采药竹篓,竹篓里还放着一些看病用的物件儿之类。
她抓着镰刀跑到宋成面前,道:“真要走?”
宋成道:“上了山和你说。”
童嘉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身后,随宋成速速离去。
半路,两人听到河畔处那极度的嘈杂之声。
村正正在宣布着云娥的罪行。
童嘉不忍去看。
宋成只觉心底有些慌。
忽地,他道:“娘子,你到村外出口处等我。”
童嘉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还未开口,却见宋成已经扯去了外衣,露出一身彪悍到似小豹子般的躯体。
童嘉花容失色。
宋成道:“我说过,我会练成。”
童嘉不知该如何说,只是盯着自家男人那健壮的像是脱胎换骨的身子,疑是自己眼睛看花了。
她揉了揉眼,又伸手摸了摸,越发疑惑和难以置信。
宋成道:“这下放心了吧?
去村口等我。”
说罢,他急急道:“快走!”
童嘉咬唇,却还是选择了不在此时多问,毕竟自己男人有不少秘密。她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又转身挤出笑道:“小妖精会一直等你。”
宋成笑着点点头。
童嘉转身拼命跑远。
宋成挥了挥刀,顺着河畔斜坡,往下方走去。
禁忌的友谊,要就要大一点。
一点小友谊能做什么嘛?
他宋瞎子可不是鼠目寸光的人。
他来救云娥,可不是为了救人,而只是单纯地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禁忌友谊...仅此而已。
吱嘎吱嘎吱嘎...
村民们已经在搬起猪笼,要将其往河中丢去。
而在他们身后,忽地爆发出少年的声音。
“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