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排到队伍的最末, 徐欥在时舒身后站着。
他看到她,手插着羽绒服的双兜,望向远处, 不知是云雾还是树木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她眼中既有缭绕的烟云,也有平静的湖泊和巍峨挺拔的高山。
她在壮阔的山河美景里波澜不惊,在安逸的环境里适时而应,她整个人呈现一种松弛的状态, 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但徐欥知道,她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
他因此还是给张高磊打了个催促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
不等徐欥开口,张高磊就在电话那头, 说:“小徐啊, 我车坏了, 出不了门了。”
徐欥话到嘴边的那句“请问您距离雪场还有多远”就没能先说出口, 而是选择了给他建议:“要不, 您叫辆车……”
“车也打不到。”
非常清楚了解长榆交通状况的徐欥:“……”
他倒是不怀疑张高磊,只是对长榆向来宽畅的交通有些疑惑:“那我来尝试着帮您叫车看看, 叫到车以后, 我再发给您车牌号和司机的联系方式。”
“啊……不用。”
“……”
“喂……喂……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啊,信号不太好,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就是那个小徐啊,我没办法陪时总滑雪了,你先帮我跟时总说声抱歉啊, 晚点,我当面向她赔罪。”
徐欥那句“小孟师傅也休假了吗”就没来得及问出口,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该要怎么向时总交待呢?
她肯定不是一句“车坏了”就能打发的。
果然——
徐欥刚挂电话,时舒便问:“张高磊总经理呢?他怎么还没来?”
过了约好的时间十分钟了, 她果然皱了眉,表达了她的不满:“不是他约我滑雪?”
“为什么迟到?”
“他最好有足够令人信服的理由,否则,我质疑他的时间观念。”
张高磊并非没有时间观念的人,这一点徐欥是非常清楚的,他虽没明白张高磊这么做的理由,但还是向时舒首先佐证了这一点。
然后,他才说:“据我对张总的了解,他不是不守时不守约的人,他应该是突发了比较紧急的状况,所以才来不了的。”
“他来不了了?”
“嗯,是这样。”徐欥沉默须臾,解释:“张总他今天来不了了,托我跟您先说声抱歉,晚点儿,他会当面跟您解释。所以,在他有合理的理由向您解释之前,您可不可以先不计较他今天的行为?”
既然徐助理都这么说了,那她不得——
给徐助理一点面子。
时舒漫不经心地点头:“可以。”
-
排到他们,原本可容纳三个人的缆车因张高磊的缺席就只坐了两位,缆车沿着索道和钢丝绳徐徐攀登,山脚逐渐趋远,景色像电影的转场一般变幻。
层叠的云雾,高山,树林与湖泊相连,前后相隔出一定距离的缆车和缆车上的游客。
以及,坐在同一缆车中的眼前人。
蓝、白、绿……红色缆车,黑色的长款、短款羽绒服……色彩丰富,形成了分明的层次感,美景如画。
缆车升到高海拔处,刚才他们排队时看到的远处的景色,这会儿身居于高空,竟是壮阔已在渺茫之中。
待缆车抵达雪场,机器不停下止步,徐欥在距离通道最近的右侧,他先跨越过设备,站在下客区。
徐欥伸出右手,原本是打算将手臂借给她搭着,这样,她扶着他的手臂从缆车上下来的时候,会更稳固一些。
但,他没想到——
时总却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掌与掌心贴合的。
第一次。
和先前小心翼翼地捏住她的手指,替她修剪指甲和为她做指尖创作都不同。
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受,
因为一切来得过于突然。
就这么一瞬之间的事情。
徐欥感觉大脑全然一片空白,他失去了言语的功能。
时舒已经扶着他的手下来了,手松开,见他傻愣愣地模样,问:“不就摸了一下徐助理的手?”
她语气中也很快闪过一丝不自然:“你脸红干什么?”
她手松开了,徐欥的掌心里还停留着她的手温和触感。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滋补汤每天都有在喝,她手没有之前那么凉了,尽管他们现在身处海拔几千米高度的雪山上。
徐欥心中几分慰藉,他恢复正常的思考能力,道:“……您没有提前通知。”
“哦。”时舒:“那我下次注意。”
徐欥:“……”
是注意,下次不握他的手了吗?
徐欥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但很快,他听见——
她回复了他的心声:“注意提前通知你。”
徐欥垂眼,攥了下手,似乎是想留住手心里残留的温度和如鹅毛一般的触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