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不下地种着,倒也将就。若是时间长了,却是伤根。
若把这牡丹全种在永胜侯府,这侯府破败成这样,一时也理不清楚,回头整理时,再要移栽,又伤一回。而且江凌说要分户,也不知道怎么个分法。万一她种花的地方,回头不归他们两个,可怎么办?
若是还把牡丹送回洛阳庄,又有点说不过去。
毕竟洛阳庄虽在她娘名下,却还是景阳侯府的产业。她跟江凌又没和离分手,嫁妆怎么好还回去?
她自己名下的庄子呢,刚接手,庄头是谁,土质如何都还没整理清楚明白,总不能胡乱交到别人手上。这些精品可都是她多年的心血。
一边烦恼着,她一边给钟微和王青云都写了信。
其他人也就算了,既然这些牡丹引得全城人都眼馋,若是她们也想看看,她却等花儿谢了也没人个信,岂不伤了朋友的情分?总要解释一下,自己暂时不方便请她们过府做客的原因。当然,还是忍不住八卦了一下那天在宜春侯府的际遇。
可没想到信一大早送出去,中午便有了回音。
钟微说钟哲给她出了个主意,问她有没有兴趣。
钟哲说西街原有个十亩地大小的牡丹园,进院要收一贯钱。
可园主经营不善,如今入不敷出,问她想不想买下来,把这些牡丹都移植到那边去?
等整理好,要请客时,只管关了园子,多少人都能请。
不请客时,也不至于白白浪费了这些花儿。
锦鱼捏着信,低头捉摸,沉思半晌不语。
却听江凌在一旁问:“娘子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江凌成亲请了十天的假,这几日都在屋里陪她。倒也不会没话找话说,锦鱼忙着整理自己的物件时,他能帮忙便帮忙,帮不上忙时,他便在一旁安静地看史书。
锦鱼眼神一亮。
钟哲有经营长才。可江凌也心思伶俐。
这事行不行,自己不如问问他。当下便把信纸交到了江凌手中。
江凌接过,慢慢看过一遍,道:“娘子,今日天色尚早,不如我带你去那牡丹院逛逛。你亲眼看过,再拿主意,如何?”
锦鱼:……
果然是问对人了。
*
江凌便出去安排,过了两刻钟,她便穿戴整齐,仍坐了永胜侯府唯一的那架马车出了府门。江凌这回却没骑马,而是与她一起乘车。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着穿过东市,过了常恭坊,往新安坊去。
一路走,她一路隔着帘纱往外看。
江凌一路介绍。
原来常恭坊住的多是五品以下小官之家,而一街之隔的新安坊却是富商居多,有不少私家名园。
这园子就在新安坊街边上,与常恭坊一街之隔。
马车停在园前,只见街道倒也宽敞,只是左右都是人家。
只这一间,门口不伦不类竖着个半旧杏色旗幡,上头绣了朵呆板的大红牡丹花儿。再看院子门,窄窄旧旧的黑漆门,只有一丈来宽,还不如跟旁边的民居气派,门上抬头写了四个掉色金字:国色天香。
锦鱼看得连连摇头。
就这卖相,别说一贯钱,便是十文,她也懒得来。便有些不想下车。
江凌却道,既然来了,别白走一趟。便下了车,去敲门,半天出来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子,江凌便打听起来。
锦鱼在车上听得,原来这园子是旁边方家的后花园。方家老太爷从南向北贩卖布匹挣了大钱,便在这园子里种了好些珍稀牡丹花儿。可是老太爷去世后,后人渐渐败光了家业,实在支撑不下去,这才把这后花园隔断了出来,想着多少能有些收益,却是杯水车薪。原来会伺候牡丹的老家人也是死的死,走的走,便越发衰败了。如今找了牙行,准备售卖。
那老头便问,可是买主,怎么不见有牙人带着?
江凌便道说是自家娘子喜欢牡丹,听说这里有牡丹院,因来逛逛。
那老头便竖起一个手指头,意思是要一贯钱。
锦鱼数了一数,若是一人一贯,她与豆绿,再加江凌和江凌的小厮守拙,一共四人,就要四贯钱,未免太贵了,便朝江凌摇了摇头。
江凌便道:“我们一辆车,一贯钱,可成?”
那老头不满地噘了噘嘴,嘟哝了两句,还是开了门。
江凌便拿了一掼钱给他。
曲车进了门,就见里头一条一丈宽的甬路直通向前,上面长满了青青杂草。两旁花树,倒也青葱,鲜花满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