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不明白,许夫人说锦心便说锦心,干什么还非要暗踩她一脚才甘心?难道她过得不好,她们母女就能多长两块肉?说什么不敢打包票,分明就是说她不知分寸不懂进退。
她便有些忍不住,想要开口,手却叫人轻轻一握,柔滑温暖的触感,让她顿时安了心。
白夫人本来就不富裕,给她的是只玛瑙镯子,颜色鲜红,带着些流云纹。虽也不算太差,却与那步摇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她今日也没多想,更没戴过来。
她便眉眼婉转看了江凌一眼,低头微微一笑。
可惜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
“五妹妹最是灵巧,在家便哄了爹爹与老太太那许多宝贝去。到了永胜侯府必也是得了婆婆的好东西,快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才是。”
这声音就在她耳边,她自然知道是锦心。
她抬头看向锦心,正要张口,手上却又叫人一捏。她一由恼怒地瞪了江凌一眼。她可不是任由人欺负了不敢吭声的脾气。
“世人都知道我们永胜侯府最是清寒,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给她?说来惭愧,她才进门,我母亲嫂子便都央着她来主持中馈,好在叫我给拦住了。”江凌道。
锦鱼:……
又是绝杀。
世人都知道,难道锦心不知道?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人岂是知进退有分寸的?
而对一个新媳妇最大的信任,不是给她几件首饰,而是直接把整个家都交给她。
主持中馈的媳妇,在哪个家族都是地位最高的。
何况……江凌非嫡非长,她一个庶出的媳妇,进门婆婆嫂子都“央”着她来主持中馈,这是给景阳侯府挣了多大的脸面?
她正感慨,又听江凌道:“因怕她才进门,累着了,我母亲特意跟父亲商量着,把祭祖的事往后推了推。”
锦鱼:……
刚才听锦心提到祭祖,她才想起这事。
想着各家规矩不同,倒没太多想。不想江凌竟是连这个都拿来做起了文章。
刚才这番话,别说她讲不出。便是讲得出,也绝不如江凌替她讲更叫人震撼。
果然老太太头一个就道:“亲家母这真是抬举她个小人儿了!在家里我们也没教她管过事。五丫头,你可别瞎逞能,永胜侯府比不得咱们家,那是开国就开府的老勋贵了。家里人口嫡支旁脉的,比咱们家只多不少。”
锦鱼听话里还刺了许夫人一句,说许夫人没教她管事,知道老太太是维护自己,不由心中暖暖的,笑道:“老太太只管放心。我哪里就敢呢?我家相公也替我拦了。我婆婆跟大嫂子这才说了,以后慢慢教着我罢。”
“这主持中馈的事呀,可急不得。妹妹以后得了空,常来我们宜春侯府走动走动,一来咱们姐妹也亲近亲近,二来遇到为难事,我也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锦鱼万没想到说这话的人竟然是锦熙,她有一种太阳从西边升起来的错觉。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锦熙怎么突然向她示起好来?
只得懵懵地应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锦熙都倒向她这边,锦心的脸色有些难看,之后便没再攻击她。
众人闲话了一回,便各自散了。
柳镇与江凌随景阳侯去外书房说话。
锦心与许夫人回古香堂说话。
锦鱼则先去了期颐堂。
一进门,花妈妈就拉着她上炕,又给她拿了好几大盘子的点心果子,像对小孩子一般。看得她直笑。忙问了老太太的安。
老太太伸手拉住她,细细看打量了一番。
就见锦鱼头上浓浓黑发梳成个高耸的朝云髻,别着一根蝙蝠葡萄纹的赤金红宝簪子,一件樱红绣银红牡丹的窄裉直袖袄,衬得一张粉光脂艳的小脸如朝阳露珠般明媚。
不由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看出来了,你姑爷一门心思维护你,你在婆家的日子差不了。”
却见锦鱼只管傻笑,嘴角弯弯放不下来。
她不由又觉得好笑。这个孙女儿这模样儿,怕也没哪个小郎不喜欢。这性子也是最开朗的,只可惜在她跟前的时间太短了。
她轻轻又拍了锦鱼的手背上一下:“这傻丫头,提起你姑爷就笑成这样!我只跟你说……这刚入门时,就没有不好的。这日子久了才能见着人心。你带了那老些嫁妆,他们家自然是要捧着你的。只有一点,你别傻乎乎地拿了自己的嫁妆去填他们家的大窟窿。我细细打听过……他们家上下三百来口人呢。若他们自己不争气,你便是拿金山银山往里填也扶不起来的。”
花妈妈把块玫瑰蜜腌的荔枝饼用小银刀切成了碎粒,分了两半,一半给了老太太,一半给了锦鱼,笑道:“刚才老太太听说你婆婆急着叫你管家,便提心吊胆上了。怕你的嫁妆还没在手里捂热乎就叫人哄了去。我劝她说……你是傻人……不我是说……”
花妈妈跟老太太常说锦鱼是傻人有傻福,一时说溜了嘴,倒卡了话。
锦鱼正用小银签子戳着荔枝饼吃得斯文,听到这话,噗嗤笑了出来,便老太太也笑了起来,还呛了一下,花妈妈这头忙拿茶水给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