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暗暗松了一口气,狮仔尾再度将沾了酱汁的r0U片夹起,还来不及入口,电话又响了。新生再度抄起话筒:「妈~你要我带来的我真的都有吃啦,连阿公的蔘茸药酒我都一起…蛤?你是…喔~找子纬喔~你等一下。」他并没有将话筒交出去,而是按下保留键後将它挂回,接着便抓起外套和漫画走出寝室。
离门最近的两位,包含花丛老手拉玛控和不久後即将感同身受的土拨鼠也跟在後面闪人,小法克从高架床上一个俐落翻身、飘然下地(10分),自顾自说了句「巴豆夭,买泡面」就往外走,而喇叭峰和兹巴威不约而同地抓着同一包卫生纸表示要「bAng赛」,两人你争我夺地逃出乌云密布的寝室。
狮仔尾感到莫名其妙,这群把r0U麻当有趣的不肖室友,平常巴不得把耳朵贴过来,今天怎麽反常?只见他喃喃自语地将话筒接了起来,有感於稍後的场面将会颇为尴尬,因此我也识相地回避;我用背挡着狮仔尾的视线,将电磁炉的开关关掉、cHa头拔掉,毕竟这通电话可能会5分钟、5分钟、5分钟地讲很久很久…,临走前还顺手把他拿来切葱切蒜的刀子收走(我承认自己想太多,但所谓的魔咒一个就已经太多了)。
果不其然,我的好室友们此刻全聚在通往顶楼的楼梯上,沉默笼罩着大家…还是喇叭峰先开口:「今嘛麦安怎逆?」
「哎呀~马子这种事…」Ai情观与当代青年格格不入的拉玛控,他的发言被众人的目光狠狠制止,立刻高举双手笑着表示投降。而一个月後才会翻船的土拨鼠用双手在身前b了个叉叉,显然也知道自己不适合提供意见。於是剩下的五个罗汉脚,只好进行第二回合的沉默;这期间,机灵的新生又回寝室门口探了两次动静,回来跟大家报告:「战况胶着,非常激烈!」
接连几声哈啾,显然来自南部的几位室友还没适应这儿「挺靠北」的天气,但却点醒了我──
「羊r0U炉?还是姜母鸭?」我也开始感到有点冷。
接连几声「蛤?」让我继续说了下去:「你们不觉得今晚很适合吃火锅吗?」我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讲:「听说中山东路那边新开了一间姜母鸭,拿学生证外带打八折,旁边又有鑫振源,大家凑一凑买回寝室围炉怎麽样?」一个、两个、三个…然後大家都开始觉得越来越冷,看来今晚非吃火锅不可了。
於是,大夥儿凑了1,400多块钱,由自告奋勇的小法克和土拨鼠担任本日火锅公差出外勤,等到大包小包的买齐以後,我去寝室外张望了一下,发现已失去领先我一个马身优势的狮仔尾正一个人落寞地搅拌着电磁炉,我立刻向後一招手,大夥儿鱼贯而入。
喇叭峰笑着说:「狮仔尾你嘛好啊,这呢少哪够吃?」小法克立即帮腔:「丢系共袂~金某告意思喔你!室长刚刚有提议去买买姜母鸭,把新开的店高关一下,你这位pro一定要给它讲评的啦。」
「锅子借一下啦!」在旁的新生和拉玛控自动自发地帮他把小锅换大锅,加汤倒料补得满满满。
狮仔尾看着已经围了一圈就座的室友不发一语,过半晌才说:「恁系北七喔~下次买姜母鸭,记得叫老板米酒另外给,不能直接加啦!」大男孩们显然明白有些事尽在不言中,於是纷纷默契十足地转移话题。
面对乡民们的诚心请益,这位火锅大师也不藏私,便开始从酒JiNg的挥发度,和油、水二者间b重的差异X,为大家进行专业剖析,随着长篇大论「火锅经」的推展,以及众人T内酒JiNg浓度的变化,寝室内的氛围也逐渐能够经得起笑骂之声的冲击。
或许是火锅之神的眷顾吧!力行宿舍那天晚上出乎意料之外地没有跳电,让暖热的汤汁毫不间断地围绕那颗被淡水寒风冻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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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天,刚上完英听,走出视听教室时已近h昏,同学们一哄而散,而几位316的室友要和班上nV生去KTV唱歌,打算一展歌喉的我一边将原本拿在手里的外套穿上、一边在脑中排列个人歌单,当我重新拎起包包时,狮仔尾叫住了我。
「室长,有没有空?」
「怎麽了?」
「要不要和我去一趟淡水?」
我停下了脚步,心中的天秤略一晃动就反问他一句:「阿给和酸梅汤给你请喔,有没有问题?」他当然一口答应下来,虽然後来这两样都没吃到。
狮仔尾和我都是台北人,两台摩托车从宿舍附近的新中二街开始出发,沿台1线一路向北,到回龙那边时,见他转进一条往泰山的路,这里不熟,只得集中JiNg神在後面跟车。
看着他熟门熟路的车尾灯,我不禁心想:「中坜到淡水这麽远,像今天这样子他到底骑了几回啊?」转念又想:「今天说不定是最後一回了。」一念及此,不禁忆起从前读过的「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以及「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yAn向洛yAn。」感情世界一片空白的我,只觉这种夸饰修辞太过洒狗血,但私下揣摩前方那位对照组此时此刻可能截然相反的心境,也只能苦笑了。
关渡大桥上,淡水河出海口的海风迎面而来,让人JiNg神为之一振。下桥後不久,看到狮仔尾打了方向灯,我也跟着将车转进路旁的加油站和他一起停了下来,两人稍作休息。此时华灯初上,我看了看表,
骑得没想像中久,但也快傍晚六点了。
上厕所时,他头也不抬地说:「其实我跟我nV朋友…」说到这没听见我搭腔便把话停住,等到洗完手才一边甩水、一边将话头接下去:「g!你们要装到什麽时候啦?」
既然他把话挑明,我也不好意思再装傻:「呃~你们…吵架啦?」
他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麽?她说叫我这阵子先不要找她,她以前明明就很黏我,怎麽会…唉~我真Ga0不懂…」
「狮仔尾,我没交过nV朋友,很难T会你的心情,也没有办法给你什麽建议,不过很多事是好是坏有时很难讲,不要太早下论断了。今天你打算怎麽做?」
他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就只是…只是很想见她一面,当面问问怎麽回事?」
「那就走吧,顺利的话大家一起吃顿饭聊聊,把事情弄清楚。」
狮仔尾和我再度跨上摩托车,向淡大校园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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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仔尾她nV友的住处在校外,但这次由於是临时起意,因此我提议基於尊重,应该先打个电话。於是我便在名闻遐迩的「蛋卷广场」坐了下来,看着他朝惊声路另一头的电话亭走去。
淡江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好冷、nV生好多而且打扮入时,明明冷得要Si,穿着短裙黑丝袜的却bb皆是,不像咱中原,理工起家的校风,在人文素养上,气质就是b较朴实无华。
时间过得有点慢、有点久,才看到今晚的男主角垮着脸走了回来,他告诉我,听她室友说她去打工,今晚怕是扑空了。
也罢~既然来了,就去淡水老街吃顿饭、顺便逛逛吧(好一段时间没来了呢)!还是他带路、我跟车,十一月的海风已颇有刺骨之感,我们幸运地、同时也是不幸地在福佑g0ng附近找到地方停车,向来喜Ai各地老街美食的我,一路进行单口相声,试图拉抬狮仔尾不断下探的心情。
正当我们在等烤鱿鱼的时候,按往例地被转角那间土耳其冰淇淋店x1引。只见阿兜仔头家一边叫卖、一边熟练地戏耍着看家绝活逗乐顾客,这回点冰的是一对情侣,阿兜仔先舀了一球让nV生T1aN一口,然後又刻意将nV生嚐过的那一面递到男生面前,示意男生也照办…喂喂~这样根本是当众(间接)打KISS吧?
那男生立时会意过来,很夸张、很夸张地大T1aN一口,老板还故意手抖了一下让冰淇淋「不小心」沾到男生的脸颊,用很暧昧的眼神看向nV生,示意nV伴帮忙「清洁清洁」,那nV生满脸通红…旁观众人连声起哄,须知此时即便天sE已晚,但这边会不会太闪亮亮了一点?
不小心吃到酸葡萄的我,正待跟身旁的室友吐些酸言酸语,却看到狮仔尾两眼无神、呆若木J…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我立即警觉到有什麽不对劲!
那nV生虽然已将头发留长、还做了离子烫,但她的轮廓我分明看过;那是一张照片,nV生左脸对着镜头,尤其是左耳下的两颗小黑痣令我印象深刻,不过身旁的男伴不是现在这一位,而是此刻在我旁边的狮仔尾!那张照片想必此刻还躺在他的皮夹里。
──他黯然转身、快步离去。
我顾不得鱿鱼还没烤熟(去他的鱿鱼),两人一路疾走,回到g0ng庙旁的停车处。他坐在石阶上,低着头把脸埋在双手之间不发一语,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只好就这麽陪他坐着…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其实,刚刚打完电话的时候恰好有看到她…」我讶异地看着狮仔尾,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他有些激动地接着说:「那个男生就走在她身边,她叫他学长…他们有说有笑,我也不知道为什麽,那个时候居然不敢上前找她……就在後面跟了一小段路,看到她坐上他的车,我…」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又说:「我当时告诉自己别想太多,说不定她只是搭学长的便车一起去打工,结果…」
──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了,而该了结的还是要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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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两位远道而来的骑士,在水源街左一弯、右一拐地穿梭,最後在一栋建筑物前停了下来,狮仔尾怔怔地往上看着。
从他视线和水平线的夹角判断,三角函数还算不错的我心想:「嗯~应该是四楼吧!」只见四楼一片漆黑,如同猜不透的nV人心。
过了一会,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去买,等她回来大家一起把话说清楚,不然就改天先约好,我再陪你跑一趟。」他摇了摇头,像是还有点依恋地说:「其实…也没有什麽好说的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