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理,凭什么出工的时候就他偷懒,该他出的力都让大伙儿替他分担。
这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何老四损贬了一回,把冻在船底上的挂冰铲净,便又回到船头方向去了。
如此破一阵冰,行一阵路,及到了天明时分,船停靠到了内城的安远门外。
此刻虽然天已经放亮,但大雾似乎较之半夜越发地大了许多,能见度仅在以内。
也亏了这漫天大雾,张梦阳在岸上和船上的人们忙碌着搭船板、卸运货物的之时,得以滥竽充数地逃到了岸上,没有被人发觉。
张梦阳见这大雾弥漫,哪里能分得清城门的所在?只好循着吆喝叫卖的声音摸索着前行。从昨天中午到此刻,他水米未沾唇,腹中觉得饥渴得厉害,如能在这城门左近寻到一副叫卖的馄饨担子,狼吞虎咽地吃他几碗热馄饨,既能饱腹又能保暖,那可实在是美得紧。
忽然,一个人的手掌在他右边肩上拍了一下,随即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童太师的府邸不在内城,你到城里去干么?
张梦阳耳听到这声音,如同听到了鬼魅之声的一般,只吓得魂飞魄散,猛然间一个箭步,直朝前方蹿去。
戴宗的笑声在后边响起,随即听他说道:想趁着雾大跟我捉迷藏么?那倒好玩儿得紧,我可是好几十年没玩过这等游戏了,今儿个正好过过瘾。
张梦阳心想:凭你再怎么神行太保,在如此大雾之中我只要不弄出半点声音,只要不被你看见,你便也如睁眼瞎一般,哪里就能轻易找得到我了?
他奔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发现旁边有一个土坯的小屋,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当即一闪身躲进了里边。
没想到一进便闻到一股臭哄哄的味道,低头一看,两个茅坑并排着摆在那里,却原来是个厕所,不由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又跑了出来。
继续朝前行了百米多远,见到一个柴垛堆得有一人多高,柴垛的后面是一堵矮墙,其间的缝隙仅可容身,他便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一猫腰藏到了柴垛底下。
戴宗居然一直从陈桥跟踪着他来到这里,这实在是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因为那个老丐之死,这老小子明明是被陈桥镇上的百姓们给困住了,他是什么时候摆脱了那些家伙的纠缠,跟踪过来的?怎地自己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能在这么大的浓雾中把自己给找到,这老小子也的确算得上是神通广大了,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不愧是他娘的老江湖。
张梦阳在这柴垛后面的旮旯里藏了好大一会儿,并不见戴宗跟踪而至,想那老小子应该已经在这漫天的大雾里迷失方向了吧,他不一定真的如自己想象般的那等神通,自己应该在事实上重视他,在精神上藐视他才对,岂能就此被他给吓破了胆,那还算是什么男子汉?
如此一想,便慢慢地从柴垛后面钻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朝左右看了看,只见整个天地全都被这青白相间的雾气所吞没,之外只怕连只大象都看不到,刚才那老小子能找着自己,说不定真的只是事有凑巧,误打误撞而已,他哪里有什么狗屁神通了?
如此一想,心下顿感宽慰起来,便又摸索着朝城门之处走去。
几次不得其门而入之后,终于在一位早行的老者指点之下,摸到了安远门的所在,穿过了城门,进到了内城里。
在街上接连问了几家店铺,都没有馄饨可卖,便只好要了几个肉包子来吃。狼吞虎咽地把几个包子吃完,又问店家要了几个,且问有汤水下咽没有。
店家立即给他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菜汤上来,张梦阳道了声谢,便又立即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