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传统,似乎从建校之时便延续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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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从蔡校长到李先生,从仲甫先生到胡适之,哪个在讲课或者演说时没被嘘过几声?
后来的新生演出,领导讲话,学术演讲,人越多,越来劲。
太多人在这里被嘘声弄得灰头土脸,仓皇逃窜。
这里的自由散漫和隔壁那种认为一切规章制度都是理所当然的循规蹈矩,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么一想,李乐确实有些担心姥爷能不应付得了这群“牲口”。
“对,嘘人不好看,我坐在那听了更不舒服,干脆出来。”
“那到现在有没?”
“暂时还没,等等看吧。”
“哦。”
李乐拽了拽肩头的书包,找了个能看到老头的位置,听讲。
“新石器时代,华夏地区陶器风格多种多样,各有特色......”
“黄河、长江中上游地区以彩陶而闻名。主要是以黑、红、白、褐色等图形的陶器,材料里含有铁和锰的天然矿物......”
“马家窑文化,仰韶文化为代表。我们可以看到,这种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菱形几何纹双系壶,仰韶文化彩陶几何纹盆.....多是水波、漩涡、葫芦、菱形网状、平行带状、方格、蛙和附加堆纹。”
“仰韶陶器的鱼纹,反映了当时此地人群的生产方式.....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六千至七千年前的自然环境....”
“下游地区则以工艺极为精湛的白陶和黑陶而著称.....东南沿海地区则是以印纹硬陶为代表.....但是古代先民存在跨区域交流的现象,不同地区的风格又相互影响.....”
曾昭仪说话,中气十足,也不用话筒,声音就能传到最后一排。
除了作为演示说明用的幻灯片,也没有演讲稿,数据,时间,地点,典故,事件随手拈来。
下面听讲的学生,除了听讲记笔记,跟着曾昭仪的思路思考,似乎也没时间考虑“嘘人”的事情。
曾昭仪讲的很快,东西也多,李乐发现,和前年在社科院做发掘报告不同,这老头对学生,也属于知识轰炸的讲法。
一堆高能tnt扔下去,先炸晕一片再说。
李乐没地坐,在窗户外面从站到靠,最后一段的问答,变成了趴在窗台上听。
七八个专业性问题问完之后,终于有个学生问了个别的。
“曾老师,我看过你许多的发掘报告和论文,但是,我发现,您除了这些之外,很少有书籍出版,是什么原因?”
曾昭仪正端着茶杯喝水,听到问题,眼睛随即一抬,
“不能写书而非要硬去写书是‘不智,而能够写书却不去写书是‘不仁。”
“现在,我自认为依旧没到著书立说的阶段,或许一辈子只有研究报告,发掘报告,专题论文。”
“惟以观天下书未遍,不得妄下雌黄。”
“那些三年出几本学术著作,发几十篇论文的学者,恐怕早已经只剩妄下雌黄了。水文这种事,极不可取!而作者,脸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