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酒,众人各带着心思回了家。
李铁矛爷俩走在前面,聊着丁尚武的人性,商议着要是按丁胖子的意思,有几分把握能攥得住自己的那份。
李乐默默跟着,带着点小失落。
丁尚武,顶天算个百里侯。
但官、僚、吏、役,人家脑门上印着两张口,手中大印之下,是几万人的赏罚。
抛去人品,丁尚武在和尚湾这件事上展露出来的这一番小小的算计和城府,远比自己那些现在想想,拙劣不合时宜的小聪明来的圆润且实际。
自己所依赖的经验,怎么看都像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丁尚武尚且如此,那些更高位置的人呢,心性、心机、心计,是不是另一番景象?
李乐低落的情绪,在自嘲几句之后,又慢慢恢复许多。
我还是个孩子,多特么棒的理由。
老李家的大门留了灯。
几声拍门,披着棉袄的豆兰馨赶紧招呼几人进来。
“还没睡?”李铁矛看了眼人影绰绰的正房。
“没呢,都等你们回来。”
“我们去西屋商量事,说一声,洗洗睡了吧。”
“哎,额去拿两壶水,泡上茶。”
“嫂,我那屋,撤点火吧,昨晚上太热了。”李乐叫住豆兰馨。
“成,到底是大小伙子,能睡凉炕。”
豆兰馨笑着,一拧身,去了灶房。
依旧是那张八仙桌,冒着热气的茶水,伴着香烟的雾气,渐渐把围坐的三人包裹起来。
“大,额觉得,做。”李泉捏着烟屁,就着火星,又续上一根,递给李铁矛。
李铁矛接过来,夹在手里,皱着眉头,“你不怕最后咱们最后成了出钱出力滴回怂?”
“丁胖子不是给老钱说了,咱们自负盈亏,占大。签合同时候,把这事落前面,要不就不干。”
“淼也讲了么,协议签好,谁干什么,条条项项,白纸黑字,不济也是个凭据,先把理占了。”
“淼哇,你觉着伲?”李铁矛看向李乐。
李乐没了昨晚的亢奋,一直闭着嘴,好半天才回道,“大伯,你知道怎么做买卖最容易赚钱么?”
“你想说甚?”
“我是在琢磨,丁胖子说的那个镇里给的政策。”
李泉想了想,说道,“少收点管理费,供水、供电、修路?要不定点修车?”
“那些肯定行。不过,要是镇里设卡收过路费,或者说为了维护路面和安全,不让那些拉煤的大车进镇里呢?”
李铁矛爷俩心里咯噔一下,又点头,“丁胖子干得出来。”
“所以我问做买卖怎么最容易。”李乐吹了吹茶缸,“借势才能做好生意,反着来,只能倒霉。”
屋里又安静下来。
过了好半晌,才听到李铁矛嘱咐李泉,“大泉,这两天抽个时间,你带着兰馨,去你大姑家送节礼。”
李泉一脸疑惑,“大姑?额哪来滴大姑?”
“糊脑,不就是丁胖子老丈母娘,咱本家滴那个大姑。”
“哦哦。”李泉这才恍然,“人都死了哇,有用?来往可少伲。”
“先去,先去。”
知道李铁矛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李乐捧起茶缸,滋溜着,不再言语。
。。。。。。
炕烧的没那么热,李乐不用来回翻烧饼,终于睡了个好觉。
一早换了鞋出门,过惯了猫冬日子的修勾,哪里见过摸黑跑步的人。
就有那么两条奋力钻出家()
门,跟在李乐屁股后面,甩开腮帮子,骂着追了两条街,把李乐吓得不轻。
心有余悸的回了老宅,这才长舒口气。
“达达。”李春打着哈欠,从自己的小屋钻了出来,看到正蹲在水池前刷牙的李乐,有气无力的叫了声。
“这么早?”
“跑步去了。”嘴里泛着白沫,李乐含糊道。
“真厉害,这大冬天滴。”
“习惯了就好。不再睡一会?”
“困,又睡不着。”李春揉着眼角,就要去拿李乐脚边的脸盆,“额去给你打热水。”
“不用,凉水洗脸对皮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