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谁都相信玄音能办到这件事,也比谁都不希望玄音去做这件事。但他阻止不了。
百年前阻止不了玄音去天冥族战场,百年后也阻止不了她重新走上这条死过一次的路。
不可察觉的叹了()
一口气,森玦运灵逼出了身上的冷水。
而玄音好像没听到他的叹息一样,回身坐在他经常坐在上面发呆的椅子上,支着脑袋幽幽道。
“裂空天蛇跑了、白夜疏是天神道诡灵师,你又杀了好几个实力不错的上使甚至是楼主。现在打算怎么办?”
闻言,刚刚泡了一杯醒酒茶的森玦神色一怔,有些茫然道:“紫蚺不是你杀的吗?”
听着他这副碧螺春味十足的发言,玄音回眸盯着他微微一笑。
“是吗?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我可没有跟他在诡罂城正面交恶。”
诡罂城中,忤逆规矩的后果很严重。无论是谁都逃不了以死谢罪的下场,就连荒蛮也是如此。
而现在,荒蛮既没有跟紫蚺申请过换位之战,也没有跟他下过战书。凭一己之力把紫蚺变成那副模样,不正是森玦默许的吗?
可别说是为了处决他,诡罂城中的处决都是当众执行,从来都没有私下里收拾这一说。
从玄音见到紫蚺的那一刻,玄音心里就清楚了。
森玦,已经放弃这个家伙了。即便他是诡灵师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灵王。
而望着玄音底气十足的模样,森玦的眉眼间也浮现出一抹阴鸷洒脱的笑容,道。
“啊……你已经看出来了?不过都一样,几次三番欺负你的家伙,死就死吧。我手里不缺他这一个人。”
说罢,森玦将茶水一饮而尽。玄音则嗤笑一声:“得了吧,诡罂城最依赖的就是血灵与凶兽。”
“现在凶兽众目睽睽之下跑了一个、外界又出现白夜疏。你这领主也快当到头了。平心而论,除了使唤我和荒蛮,你还能吩咐得了谁啊?”
随着玄音一字一句幽幽说完,森玦也颇有几分无奈受伤道:“你说话倒是比以前更伤人了。”
“良药苦口,实话实说。”玄音见他吃瘪,也是心情好了一些。续而道:“不过你大可放心,裂空天蛇我会解决,白夜疏也一样。”
说罢,玄音起身便准备离开。
就连玄音自己都没发现,一开始准备过来兴师问罪的她,反而变成了安慰森玦的模样了。
而森玦望着玄音转身就要离开的背影,一双由于常年接触血灵变得暗红的眼睛闪了闪,第一次叫住了她。
“玄丫头,你还恨我吗?”
森玦柔润的声音第一次变得低沉,玄音的脚步一顿。紧接着回头,目光茫然的眨了眨。
“恨?我该恨你什么?你又没有杀过我的至亲与家人,又没有害过我。”
听着玄音这个疑问,森玦怔住了。
该恨他什么?难道不该恨他将她从一个深渊,推进另一个深渊吗?
亦或是痛恨自己一步步把她变成了一个冷血冷情,只会杀人的怪物。
但此刻,望着玄音这双纯洁到毫无瑕疵的血瞳。数不胜数的话却堵在了喉头。
而玄音静静的望着他,许久之后微微一笑。
“我失忆过一次,又重新看过那遍记忆。所以这次,我暂且不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