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郁有些没听明白,挠了挠头发蓬乱的脑袋:唐承安身为州城司马,自然是刺史王哲的人,这还用问?
我说师傅,你是不是太累了,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明天还要去黑风岭,你还是早点睡吧,我也找地方睡觉去了。
说着,他抬起屁股,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就要往外走。
江茗禹慌了,他急忙从椅子上弹起,眼看诸葛郁的背影已经迈出门槛,他大声喊道:等等,本官不是这个意思!
已经迈出一步的诸葛郁,歪着脑袋回望他,眼中满是茫然,就像只迷路的小狗。
江茗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急乎乎地解释道:本官的意思是,唐承安在京城可有什么靠山?
你久在亚斯莫都司,一定很清楚,快跟本官说说。
诸葛郁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唐承安是兔相的门人,怎么了?
闻言,江茗禹顿时眼前一黑,脸色煞白,就像被人打了一拳。他死死盯着诸葛郁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诸葛郁茫然地眨巴着大眼睛,迟疑地点了点头:是啊,这事整个亚斯莫都司谁不知道?
师傅,你这副表情,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吧?诸葛郁关切地拉住江茗禹的手。
江茗禹脸色难看到极点,就像被人狠狠踩了几脚,强忍着情绪道:本官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唐承安是兔相的人,他定是奉兔相的命令,去尚沐暗中查看本官如今的情况。
如今,尚沐那边的一切动向,都被唐承安悄悄看在眼里,他必定会第一时间返回京城,向兔相详细汇报。
江茗禹神色迷茫,双眼无神地望着夜空中明亮的月光,漫无边际地思考着对策。他紧皱的眉头就像打了死结,额头的皱纹深深凹陷,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虽然自己与兔相并无深仇大恨,但是自己与鹤相却有干丝万缕的关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更何况兔相一向与齐王关系密切,若被兔相知道自己最近在尚沐大肆招兵买马的举动,他定会第一时间通风报信,让齐王对自己发难。
届时无数明枪暗箭,必将直指本官而来。到了那时,本官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险境?一阵阵后悔和自责淹没了江茗禹的心头。
更要命的是,本官剿匪的大业,才刚完成了三分之一。若就此放下屠刀,匆匆回尚沐去做应对兔相的准备,本官又该如何向百姓和城防军士们交代?
江茗禹焦虑地在寨中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脚步声在空旷的山寨中回响。他的表情越来越迷茫,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江茗禹陷入了巨大的困境与痛苦之中。整个山寨也随之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息以待,静静等待他的决断。
……
江茗禹正分兵四路,准备进攻三清山时,唐承安的马车也进入了州城。
虽然唐承安一路马不停蹄地奔波了一夜,但他那张秀气的脸上,却还带着兴奋的笑容: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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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到马上就要如愿以偿地拿下王哲,还能顺带帮助兔相彻底打倒鹤相,他就激动不已,以至于昨晚根本睡不着觉。只是他那双满是笑意的桃花眼里,也隐约透着一丝阴狠与狰狞:除了王哲和鹤相,那个该死的江茗禹也要完蛋。
竟敢逼本官给他下跪,简直可恨至极,等着吧江茗禹,你绝对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回到自己的府中后,唐承安顾不上洗漱和用膳,就直接抓起毛笔,将在尚沐见闻的情况全都写了下来。他字迹潦草,笔锋飞速,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充分显出他那激动莫名的心情。
写完后,他立刻招来一个心腹仆人,压低声音嘱咐道:速速将此信送到京城,必须亲手面交兔相。事关重大,一定要小心谨慎,干万不能有差错!
就在仆人还没来得及把信接到手里时,门外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刺史大人来了!
这节骨眼上,王哲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唐承安陡然一惊,手中的那封机密信件‘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慌忙弯下腰想要捡起来,但就在这时,那封信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先他一步缓缓捡起。
而那只手的主人,正是大步流星走进门来的刺史王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