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认出那位绿袍文官,正是过去一年来,频繁进出皇宫的太子侍读,江茗禹,江大人。
“怎了啦,怎了啦,吵吵嚷嚷的,这里可是大内禁地,容你们这样瞎胡闹吗?要是惊动圣上可怎么办!几个脑袋够你们砍?”
行伍出身的图克斯洛,一副上级姿态,对着眼前那两队侍卫们一顿斥责!
这时的他,还不知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唉呀,是图克斯洛大人!”
海公公解释道:“您快赶紧……命这群门卫放行,好让我们进去护驾!”
图克斯洛一听关键字“护驾”,整个人都吓醒了!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他,急问:“您说啥?护驾?护什么驾?”
江茗禹眼看前面这帮兵痞们,一时半刻也说不开。
深谙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他,索性再次从怀里翻出监国手令,抬手高举,喊道。
“奉旨办差,拦路者,斩!”
门内所有侍卫,包括图克斯洛在内,一看到“如朕亲临”四个字。
立刻触发肌肉记忆,如反射动作般,纷纷单膝下跪,头也没抬的齐声喊道:“拜见钦差大人!”
一路赶来,尝过几回甜头的江茗禹,意气风发地命道:“尔等还不速速给本官让道!”
语毕,不用图克斯洛号令,门内侍卫们自动让出一条路,好给江茗禹和他身后那一队人通过!
图克斯洛虽然认识江茗禹,也知道他的来历,但没说熟络到哪去;就在江茗禹带队过小宫门时,他留了一个心眼!
自己也带着另一支队伍,跟在其后,借支援护驾之名,协助策应。
皇上经太医们彻夜抢救,清晨才宣告不治而亡,这时大体还停在凌夏宫里,没敢移动。
太子乘十六抬龙辇,随着仪仗队伍来到凌夏宫;下辇后,以跪爬的姿势,且哭且跪地进到凌夏宫。
当他看到皇上大体就躺在偏殿的龙床上,快速跪走过去,一路呼天抢地的哭嚎着!
太子看到皇上的遗体,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他嘶声力竭地哭嚎,声音哀恸绝望,像是要将天塌下来。
眼泪流个不停,很快就湿透了衣襟。
太子伏在皇上身旁,抱着那已经冰冷的身躯,痛哭不已。
太子一刻也离不开皇上,仿佛只有紧拥着皇上,他的心才能稍得安慰。
然而当他再度睁开眼,见到的依旧是皇上毫无生气的容颜.
心中的悲痛便如滔滔江水般汹涌澎湃,难以抑制。
在凌夏宫里,太子的哭声是最为凄凉的。
他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用尽全力呼喊着“父皇”两个字,声嘶力竭,却终究换不回应答,只能将那声声“父皇”和眼泪一起埋葬在阴冷的宫墙深处。
太子的悲痛之情几乎要将他淹没,看他那样子,仿佛生命都随着皇上的离世而结束。
他紧抱着皇上的遗体,似乎想将皇上留住,又似乎想将两人的生命合二为一()
。
然而事与愿违,他只能在无边悲痛中迷失方寸,与那沉默的宫墙渐行渐远。
凌夏宫里,所有人无不痛哭流涕,呜咽声此起彼落。
不一会儿,鹤相也来了;他和太子一样,一路跪走进殿,又哭又嚎,声嘶力竭,悲恸程度不亚于太子。此时皇上的龙床边上,就见太子和鹤相两人,一左一右,一同嚎哭,仿佛在比谁哭得更大声,更凄厉!
他们像两只失去了主人的幼鸟,在龙床前无助地呼喊、悲鸣,却终究换不回生者的回应。
玖千岁以置办冰块,冷窖皇上大体为由,暂时离开凌夏宫。
当他一走出凌夏宫,老远就看见哭哭啼啼的梅相。
一路跪爬,一边磕头,一边叫着“皇上”两字,委屈的模样宛若一个失去亲人的孩子,正往自己的方向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