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膀大腰圆,细目宽颚国字脸,操着蒙古口音的大内禁军副指挥使“图克斯洛”问道。
江茗禹对图克斯洛并不陌生,进宫伴读这半年来,每每过午门时,十次有八都遇到他当值。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变朋友,所以江茗禹不假思索,直接回道:“没什么,就是课堂间……闲来无事,抄抄写写的书信。”
“闲来无事?”
图克斯洛一脸狐疑,接着问:“卑职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这信上头的封蜡,倒是挺有那么一回事……这是要写给谁的呀?”
“……”
江茗禹一时语塞,沉默了半晌。
图克斯洛:“我记得江大人的家眷……都迁来京城居住了不是;难道说,还有至亲远在南方?”
“呵呵呵……”
江茗禹笑了笑,解释道:“下官确实有不少族亲,仍在南方,但不只族亲,先人坟冢也都在南方。这不……上元节刚过,马上就要清明了;我是想……修一封家书,祈求祖先庇佑,阖家平安。”
“哦,那是自然……”
图克斯洛没有为难江茗禹,把信封返还后,随即放行通过。
入夜后,江茗禹依约,携信封来到东宫;太子这才告诉他,陆探微这封信里头究竟写着些什么。
太子先退下左右侍从,此时厅里只剩太子与江茗禹二人,接着再取出信封里的内容物;里头装有一张对折的信纸,以及一张黄色小卡。
信中内容是工部呈给皇上的奏折抄本,讲的是去年夏天,皇上新造御印的报价;黄色小卡是御印烫样,上头盖有一枚阳***印,是用小篆书写的“暗夜星河”四字。
“九……九万五千两!”
江茗禹捧着信纸,难以置信的嘀咕着。
太子:“那是工部呈给皇上的报价,你再看看一旁的注解……”
江茗禹:“一万八千两……”
太子:“不错,这才是御印的实际成本!”
江茗禹:“一万八千两刻一枚印章……也太贵啦!”
太子:“本王今晚请你来的用意,就是想让你私下去调查,父皇这枚新刻御印,究竟花了多少钱!”
“不是一万八千两吗?”江茗禹不解地说。
“你自己刚才不也说了,一万八千两刻一枚印章……也太贵!”
太子拍了拍江茗禹的肩膀,然后接着说:“一万八千两的成本,都能虚报到九万五千两,我怀疑……这一万八千两里头,还是灌了不少水分!”
江茗禹一脸惶恐地看着太子,半晌无语。
“你刚任官不久,官场尚且不熟,手里头也还算清白。”
太子接着说:“让你去查查实际价格,最适合不过了。”
江茗禹:“可是殿下,微臣不懂……您这又是为了什么?”
太子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目光如炬的说:“我就是想知道这满朝文武,究竟藏污纳垢到了什么地步!”
江茗禹承接太子私下交给他的差事后,晚上回到家里,对着荧荧烛光,沉思不语。
妻子唐玉绮瞧他魂不守舍,又彻夜难眠,于是前来关切两句。
“那还不简单!”获悉来龙去脉后的唐玉绮,张口就来上这么一句。
江茗禹()
:“哪里简单?这么棘手的差事,弄不好……肯定会得罪一票人!”
唐玉绮:“你不是连皇上都不怕得罪了,还怕得罪其他人?”
江茗禹摇了摇头,感慨道:“我那时是初入官场,不懂事,可今非昔比喽!”
“好了啦,我刚刚说的“那还不简单”,意思是……”
唐玉绮笑着脸,古灵精怪地说:“去找“张管家”呀,他一定有办法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