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相、兔相则是面面相觑,保持沉默。唯太子的表情最耐人寻味,因为他的嘴角似乎有在微微抽动!
“为社稷计……”
皇上垮着脸,略显不悦地说:“汝把朕至于何地?”
“恕臣斗胆直言……”
江茗禹跪地俯首,头也没抬地接着说:“太子年轻,故生还率更大!权以概率计。”
此话一出,皇上心中顿时有一万只草泥马奔驰而过,一时间是怒不可遏!
江茗禹这时虽有些慌不择言,但他能仍努力掐住底线,没敢把真正的心里话讲出来!
若按他的意思,用白话文讲,大意是:皇上年事已高,救回来也可能是白忙一场!不如直接救太子。
皇上毕竟阅人无数,政治历练够久,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功。
他且按下愤怒不表,先冷静观察一遍太子与群臣间的表情,再看一眼跪趴在地的江茗禹。
心想:这人直言敢谏,没准可以用他来敲打群臣,以为制衡!
于是皇上忍住脾气,说:“太子若有恙,可再立,国若无君,必天下大乱!”
皇上想借此话,回怼江茗禹,顺便告诉群臣,没了太子,还有其他王爷排队;但天下要是没了朕,可万万不能!
却不料,江茗禹竟然回道:“请皇上收回此言!”
皇上:“……”
江茗禹:“太子轻言废立,恐引起诸王夺嫡之患!”
皇上再一次被江茗禹狠狠打脸,气到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万万没想到,原本想借一个假设性问题,试试新科状元的反应如何?
顺便来个下马威!
可现此时,反倒是皇上自己骑虎难下!
“汝方才所言,为社禝计……”
皇上借江茗禹自己说的话,反问:“那朕与社禝,孰轻孰重?”
江茗禹依旧没敢抬头,把脸贴在地上,回道:“民为贵,社禝次之,君为轻。”
皇上这时已被江茗禹怼到开始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眼前这名新科状元,竟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拿亚圣孟子的名言,反驳自己!
若不是三十余年的政治素养够深厚,若早个二十年,江茗禹早就被拿下问罪了!
此时鹤相,很快看出皇上急需一个台阶下。
不只鹤相,梅相、兔相,但凡有点政治历练的同殿老臣,都能看出。
“臣有话想说。”左都御史“舒桐”这时勇敢地站了出来!
但他不是想替皇上找台阶下,而是可怜眼前这名新科状元,还没任官,就先把自己搞得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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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舒御史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臣恭喜皇上先!”
舒桐接着说:“清官难得,言官难求。今日朝堂,得试出一言官,乃我大奉朝社禝幸甚。”
“臣附议。”刑部尚书“俞点”也站了出来,表示认同。
鹤相见皇上沉默不语,心里便有了底,他知道此时就缺临门一脚。
于是他也站了出来,说:“臣以为,今日问试,在试,不在问。”
皇上马上心领神会,鹤相这才是真正要帮自己解围!
于是赶紧附和道:“翁阁佬所言极是,今日问试,在试不在问……”
皇上赶紧就坡下驴,还说今天就是随便问问,没真的想要辩出一个什么大是大非;同时,还不忘表扬一下江茗禹,赞他直言不讳,敢说真话!
梅相、兔相,见鹤相竟然与素来不合的舒桐、俞点三人,一起联手把气氛搞稳了,也随之站出来同声附和!
最后在满朝文武恭贺声的主旋律中,玖千岁宣布散朝,江茗禹这才确定自己可以平安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