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们两个只需要在绑匪面前做个样子就行。
那时候的他,习惯了抱着最大的善意去揣测别人。
这是陆祈川小时候所塑造的幼稚但纯粹的世界观。
直到那把锋利到泛着寒光的刀缓缓割开他的表皮层、真皮层,深入皮下组织时,他才惊恐地蜷缩起自己,满眼泪水地恳求傅妄放过自己。
但恶人就是恶人。
傅妄从拿起那把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杀死他的准备。
回忆起这些,陆祈川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抽离感,他不像是亲身经历的幸存者,反而像是一个幽魂,站在上帝视角审视着当时发生的一切。
也许是怀中女孩的拥抱太过柔软了吧,他变得心平气和,并且开始坦然接受这段过去了。
听到傅妄这个名字,除了刚开始的惊慌失措,现在,他已经生不出任何多余的情感波动了。
傅妄不值得他浪费一丝一毫的心力。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更重要的人要珍惜……
司听瑜没有马上反驳男人的话,而是充当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静静地陪着他度过这一情感漩涡。
见陆祈川面色逐渐好转后,她才放心地扭动了两下,素白的手指扒着他的衣领开始给自己擦眼泪。
男人注意到她的动作,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俯身,低了低头,方便她抓衣服。
“宝宝,我去给你拿棉柔巾擦,衣服布料太粗糙了,皮肤会疼的。”
“没关系,我轻轻的就好,你还难过吗?”
“不难过了,你替我哭了,我现在一点儿也不伤心了。”
“真的?不许再骗我了嗷!”
“真的,没有骗你,我已经想明白了,傅妄他是个坏人,他只会干坏事,我要是被他吓到了,那就正好顺了他的心意,我不想便宜他。”
听到男人这么说,司听瑜这才彻底放心,手腕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人压向自己,随后唇瓣微嘟,在他脸上胡乱亲了几口,以示安慰。
“不伤心了就好,宝贝,我刚才和你说的是真的,从今天开始,保护好自己是你的第一要务,伤了傅妄也没关系,你可是有靠山的人,记住,你的首长岳父会摆平一切的!”
“哇,司姐好拽好霸气!”陆祈川夸张地附和了一句,片刻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用指腹细致地描摹着小姑娘的眉眼,眼神缱绻又温柔。
“听瑜,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了,但我不能真的这么做,万一司伯父为此讨厌我了,怎么办?比起受伤,我更害怕失去与你并肩的机会。”
“我爸爸不会讨厌你的,他已经接受你作为他的女婿了,陆祈川,护短是我们司家的祖训,我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委屈,我爸爸就用来给我们的爱情保驾护航()
,好不好?”小姑娘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满脸灵动。
陆祈川是第一个让她产生保护欲的男生,她见不到他受一点委屈的。
但男人依旧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好意,摸着她的发顶,轻声解释道。
“宝宝,事关你,我不能冒任何风险,司伯父能接受我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要谨言慎行,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影响他的工作。”
陆祈川说得很有道理,但司听瑜也有自己的打算。
这世间的一切关系都需要靠利益和感情来维护。
她想站在陆祈川身前,代替他和傅妄全权交涉,那仅仅靠感情是不够的。
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涉及陆祈川的父母、哥哥。
要想更好得护住笨笨的陆祈川,或许还需要一份更加切实的保障。
司、陆两家的姻亲关系,也需要一份强有力的催化剂。
她也需要一个更名正言顺的身份。
比如,神圣不可侵犯的法律关系……
于是乎,司听瑜一本正经地轻咳了两声,随后双手捧着男人的脸颊,自信开口道。
“陆祈川,结婚吗?”
短短几个字,是她深思熟虑、权衡利弊的结果。
绝不是一时兴起。
同样的,这几个字如同一记闷雷,打得陆祈川当即失了分寸,眼角的肌肉不自主地开始抽搐。
“你,你你……司听瑜,你在说什么?!”
“我在询问你的意见。”小姑娘的语气愈发恳切,像是为了配合他全盘崩溃的思维能力,特意放缓了说话速度,一字一顿重复道:“陆祈川,结婚吗?”
“结,结婚?现在……司听瑜瑜……你,你是说现在……吗?”
一句简单的询问语句,被陆祈川说得稀烂。
他手足无措地厉害,本就干涸的唇瓣裂开了血液般的暗红,脸颊两侧的软肉紧绷着,眼睛却聚精会神地亮澄澄的。
“嗯,现在,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