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代劳,好在这些事不是什么难的,她也不是生来愚笨,多花些心思留意就能做成。
抱琴接了绣橘手中的礼,连忙向迎春道谢。
抱琴八年前离开贾府时,那时迎春年纪幼小,还看不出性子,她还以为二小姐本就是细心妥帖之人。
甚至还觉得,这大概就是自己姑娘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三爷是个厉害的,连他这亲姐姐也是个细心能干的。
王夫人和王熙凤等见了迎春这种气象,都很是惊讶,不过她们没想得太多,只觉大概是迎春年纪渐长,竟突然开了窍,懂了人情世故。
座中只有探春想法却不一样,她只是觉得,她的三哥哥实在太过神奇,再没见过这样的姐弟俩。
二姐姐以往只要遇到与三哥哥相关的事,便会一下子变得聪明,像是换了个人。
如今做了东府的长小姐,日日与三哥哥相守,潜移默化,变得愈发妥帖能干起来,竟有了几分凤嫂子那样当家娘子的风范。
……
这边抱琴送过寿礼,便要告辞回宫,贾母让迎春、黛玉、探春亲自送到二门口。
又让林之孝家在西角门备了王夫人的车马,送抱琴回宫。
一直在座的城阳侯徐氏和她未出阁的三小姐,目睹抱琴送寿礼的全过程。
贾家那位大小姐入宫八年,从豆蔻年华熬成双十之龄,却依旧默默无闻,神京各大勋贵之家,几乎无人不知。
惋惜者有之,嘲笑者有之,漠视者也不少。
其实这种情况,也并不算罕见,四王八公之家的嫡女,侍选入宫多年,一直波澜不惊,又不是元春一人。
帝王之家无家事,皇帝要宠幸那个女子,要那个女子侍寝,扯淡起来满满都是古怪的势力平衡,想想都是恶心。
再加上当今圣上对女色不是炽烈之人,那些企图卖女求荣,扭转颓势的旧勋,多半都是做了肉包子打狗之事。
可城阳侯徐氏刚才却亲耳听到,贾家的大小姐突然得皇后的看重,连出宫送寿礼这种有悖宫规之事,都额外赐了恩典。
其原因不外乎贾家威远伯,军功卓著,才能卓绝,让当今圣上赏识,皇后这才推恩于贾家那位宫中女史,以示笼络。
这位年轻的威远伯圣眷之隆,居然到了这程度,说不得哪天,圣上便因此宠幸了这贾女史……。
贾家的一门双爵,莫非还要再添一个皇妃,虽然这想法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但是贾家这位儿郎,年未弱冠,便以扫平女真之功而封爵,岂非匪夷所思之事,就算再发生一桩,好像也并不是不可能。
这让城阳侯徐氏心中愈发震撼,不自觉看了眼自己豆蔻清秀的女儿一眼。
本来听说是她是想告辞的,此刻屁股像黏在了椅子上,又陪着贾母说了不少贴心话。
而黛玉、迎春、探春送走了抱琴,便没再回荣庆堂,径自回了东府。
虽然她们各自身份不同,但似乎都有同样心思,看不惯有人随意推销女子给贾琮。
……
神京北城郊,火器司营造工坊。
这几日贾琮和刘士振、玛德仑等人,忙着调试新式火炮标尺精度。
因嘉昭帝下了秘旨,调拨五门改进型红衣大炮,装备松江与苏州沿海关隘。
因近半年时间,这些地方常有倭寇沿入海口西进袭扰。
以眼下的锻造技艺,火炮模具熔炼出炉后,需经大量手工打磨调整工作,才能使火炮的发射精度到达预想效果。
而五门改进型红衣火炮使用的弹丸子药,对照当初试发效果,再经过两轮测试定型,才能进行大量储备营造。
营造储备的炮弹数量,必须能满足每炮最少五十弹连射,才能保证火炮运送抵达的正常使用。
眼下五军营正在进行例行兵力换防,等到人员换防完成后,将会抽调五百名五军营士兵,将火炮押送至金陵。
火炮教习玛德仑将全程随行,火炮运送到金陵之后,再由松江卫和苏州卫派兵接收火炮。
等到这批火炮被起运出京,贾琮手头的事也算忙完,随后才会启程下金陵。
……
自从他接到下金陵公干的圣旨,神京之中也有人对皇帝突发奇想,组建陪都火器司分部,觉得有些突兀和蹊跷。
神京和金陵两地的勾连千丝万缕,推事院虽然拔除了他们认为可疑的钉子。
但是依然存在有心之人,会把近期与金陵相关的人和事,与轰动金陵的周正阳大案相联系。
但这些人注意到贾琮不紧不慢,在火器工坊潜心进行火器营造调试,对下金陵出皇差之事毫无紧迫之感,而宫中也全无催促之意。
这一切迹象都说明,此次贾琮下金陵兴办火器司分部,不过是圣上有些心血来潮。
而且,近期松江近海之地,常有海盗倭寇袭扰,或许圣上是想未雨绸缪,预以火器之力加强沿海防御。
在宫中圣旨颁下的第十天,吏部筛选前往金陵各官衙轮调的官员,已经全部分批南下。
火器工坊中突然传出消息,神京连日阴雨,工坊储备火药大面积受潮,使火炮营造进度受阻……。
而火器司监正贾琮,依然三天两天往火器工坊跑,显得十分忙碌,无暇顾及他事。
而那些曾对他予以关注的人,甚至是他自己本人,好像都淡忘了需要下金陵办皇差这件事。
……
神京北向三十里,一只五百人的骑队,正行进在雨声淅沥的丛林中,队伍中还有五六辆大车,被防雨油布遮蔽得严严实实。
而这五百人骑队主要由三人带领,这三人都是贾琮的熟人。
辽东火器营千总魏勇胄,把总郭志贵,队正蒋小六。
十天前他们收到五军营调令,让他们带领麾下五百火器兵,返回神京修整轮换。
在一番日夜兼程之下,今天终于开进到距离神京三十里的地方。
就在五百骑对即将走出丛林,前方雨幕之中突然有两骑飞驰而来,看服饰一人是五军营传令官,另一人却是司衙官吏。
其中那位五军营传令官还是魏勇胄的同僚
两骑飞奔到队伍前下面,那司衙官吏喝道:“在下兵部职方司主事王方维,奉圣谕与尚书令,行调兵之事,请将兵之人出示兵符。”
魏勇胄听了这话神情凌然,连忙取出悬挂在脖子的一半鱼符,与王方维手上的另一半鱼符,合二为一,互证身份。
王方维随即取出兵部调令文牍,五军营传令官取出军营调动书函,三人将两份文牍校对一致,并由魏勇胄签字画押。
魏勇胄对调令的内容,凝视片刻,目光之中难掩诧异,略微定了定神,便挥手呼喝,重新调整队列。
五百人的骑队,包括随行的五六辆大车,立刻调整行进方向,远远绕过神京城,往南下的方向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