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斋。
贾琮自从三年前入青山书院,日子一直过的充实而紧张,不是在书院苦读,就是下金陵办皇差,最近半年更是忙于秋闱。
眼下这段日子才算真正清闲下来,大周春闱三年开考一场,下次春闱算起来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所以这会子还不急着啃书本。
至于前几日传来的朝议之事,虽让贾琮心情有些沉重,闭门思虑了一天,心思也渐渐坦然明晰起来。
自己这么多难关都过来了,也不怕多这一遭,皇权森严,世道多艰,好在来日方长。
时序六月,暑气一日比一日旺盛,院子里的桐树上,知了嗡嗡的叫着,声音单调而清越。
清芷斋正屋的厅堂里,正中花梨方案上放着个铜盆,里面装满碗口大的碎冰,往外冒着丝丝乳白的凉气。
荣国府虽算大富之家,但即便贾母的荣庆堂中,也没办法像这样摆一大缸冰来消暑。
皇宫中倒将有专门的地下冰窖,将冬天的冰雪用枯草包裹储存,到了盛夏取出给皇帝嫔妃消暑。
一旁的迎春却问道:“琮弟,我听说老爷太太要给你议亲?”
他跑了好几次神京东市,又去了西郊的采石场,才把材料收集齐全,好在最近时间空闲。
他准备让曲泓秀在香水铺摆上冰块,想来生意会回暖不少,还可在鑫春街找间小店铺,开一家售冰店,将价格打低,估计能大赚一笔。
因为盛夏已至,最近秀娘香铺的生意清淡了些,毕竟大热天,女人们逛香水铺的兴致会直线下降。
倒是收集硝石和石灰花了他不少功夫。
探春虽是闺阁千金,但精明大气,并不是百事不知,也知道些外头的居家行事。
想到皇帝如此精于算计,寡恩刻薄,让贾琮内心有些难言的抵触,皇帝的饭碗可不怎么好端,总不好在一颗树上吊死。
这个时候没有空调电扇,炎热盛夏,姑娘家就靠一把手摇扇子,想想都累。
清芷斋这些冰块却不是买的,而是贾琮自己做的,对他人来说夏天造冰难度太高,对贾琮而言却是简单的事情。
神京市井上倒是也能买到冰,不过盛夏之期价格昂贵,不是寻常人消费得起。
贾琮笑道:“不用花钱,以后我得了就给你屋里送一些。”
贾琮笑道:“太太的确让老爷问我了。”
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比起科举仕途,与人勾心斗角,要便宜轻松太多了。
只有富有天下的皇家,才能如何虚耗人物之力,一般的大富之家也极少能做到这样的。
以后再不济,靠着和曲泓秀的生意,还能做个富家翁。
“三哥哥,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冰,这个时节,冰可不便宜。”
她心中便存了这事,只是堂兄妹之间却不便问这事,二姐姐是三哥的同胞亲姐,过问却是理所当然。
只要将硝石和石灰研磨成粉,按比例溶于水,没一会儿就能得到一通冰,虽然记不得两者的准确配比,但只要多试几次也就成了。
一旁的探春心中一跳,最近几日府上都在传,因三哥中了解元,贾家都中几家老亲,看重了他的前程,托了太太议亲。
铜盆的冰块旁,围坐着迎春和探春,也是贾琮特地请来,让她们感受一下治冰的效果。
本来也叫了黛玉,紫鹃说姑娘中了暑气,正在卧床休息。
探春忍不住问道:“那三哥怎么说?”
贾琮笑着将那日和贾政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迎春一听就楞了:“琮弟,春闱还有两年多,观政也要一二年,等伱做了实官,岂不是要四年后了?”
贾琮又开玩笑道:“二姐姐太看得起弟弟了,春闱谁也说不准,一次就能过,三年才开一科,说不得来回就是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