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看着眼前的司徒不胜,诧异道。
“嗯。”
“前两天,老奴听说城南那块来了个养阳神的狠人,直接抢了块地盘,当然……主要都是在说,来的是个女子,很漂亮,腿长。”司徒不胜说着也稍有些尴尬,“老奴一听觉得耳熟,就抽空去看了,在那撞见了公子的师兄弟,胡尾跟刘铁都在。”
“后来发现果真是红姐来了。”
“但当时他们只是抢了一条街当做堂口,以红姐的手段,现在地盘怎么都应当大了些。”
柳白一听他们都来了,当即就有点坐不住了。
不管是红姐黄姨,还是胡尾刘铁,再柳白看来,那都是自己人啊。
现在他们进州府了,怎么不得去看看?
至于手头上的活……媒妁会的《牵丝红线》已经学会了,腊八教的《腊八之术》也学会了。
就差这射覆堂的《射覆之术》了。
但是这个学起来,也不难,顶多个一两个时辰,就能将其学会。
再别的……什么也没有自己去见红姐他们重要了。
“走走走。”
柳白招着手,“一起去一起去,司徒不胜你前边的带路。”
“好嘞,公子请。”
不多时,两架马车便是驶离了这条巷子,直奔城南而去。
司徒不胜虽说在城内待的时间也不长,但大抵都还是摸清了些,在这众多街道里边兜兜转转了半个时辰后,便唤了声“到了”。
柳白自是跟着一块下了马车,南北向的街道,左右两边还各有些稍小些的街巷,摆摊走卒,贩夫商铺,走阴宅居等等,都是应有尽有。
司徒不胜则是在柳白身边小声介绍道:“这是兴庆坊,也算是城南里边较为繁华的几个坊市了。这儿原先有个小势力,是依附着射覆堂的,叫做青龙帮。”
“红姐来了,直接就抢了过来。”
“走这走这。”
司徒不胜带路,去了右手边的一条开商铺的街道里边。
只是刚到这,柳白便是在这街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一身破烂,蹲在这街边的一块镇刀石上,嘴里叼着根吃完的竹签,肩膀还站了只五彩大公鸡。
“喔喔喔——”
见着柳白身后的小草,这大公鸡立马就叫了起来。
“叫叫叫,叫你娘……娘嘞,小孩哥!”
公孙仕拍着屁股,蹦跳了起来,然后又见着喊道:“司徒老祖,司徒红,还有这……俊秀道长,你们好啊。”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
本就是人生一大喜事。
公孙仕此刻也是真的高兴,“我还早就说了去寻你们呢,但是红姐说我们什么名堂都没混出来,没脸找你们……你们怎么来了啊。”
“走走走,去堂口,红姐最近准备招揽个养阳神的走阴人呢,这会也都在堂口里边。”
“哦?那就走吧。”
公孙仕带路,柳白打量着这四周,顺带着问道:“你们已经拿下整个兴庆坊了?”
“对,昨天才全拿下的,红姐单枪匹马,将那青龙帮的龙哥给一刀剁了,原本那些反抗的人,就都老实了。”
“胡尾他俩呢?”
“他俩啊,巡街去了,如今他们俩都带了队伍,可风光,就苦了我,留在这总堂守着。”
公孙仕说着停下脚步,“到了。”
柳白也远远的就看见了,短刀帮在这州府的堂口门面,跟血食城就没法比了,更别说如今整个血食城,都是短刀帮的了。
门面不大,甚至连石狮子都没摆,只有这左右两侧的围墙上,各自悬挂有几具尸体。
其中这正门口廊柱上,还绑着一具新鲜的尸体。
“这就是青龙帮的龙哥了,昨天带回来的,还新鲜的很。”
看着这人脖子上那条清晰的伤口,柳白甚至想着,自己的阴神能不能将其吃了。
毕竟红姐都是养阳神的了,还要她单枪匹马去干,对方铁定也是养阳神的。
可没曾想,直到这走近了些,他才感觉出,这只是个养阴神的。
“什么时候,区区一个养阴神的把头,也要红姐单枪匹马了?”
司徒不胜也是看出了这点。
“这青龙帮之前是傍着射覆堂的,所以便觉得我们不敢对他下死手,但可惜,他遇见的是红姐。”
公孙仕摇着头。
这一行人也是刚走进这院子,便是听到了些许声音传来。
“这样吧,我回去再考虑考虑,等着过几天了,再给红姐答复。”
“对了,红姐说的尚未婚配,可是真的?”
柳白几人停下脚步,便是见着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玄衣,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
其身后则是穿着高开叉黑长裙,走路间迈着雪白大长腿的红姐了。
“正是。”
红姐看见了柳白,眼神当中的欣喜一闪而过,却也没多言。
反倒是那玄衣男子,听着红姐说自己没有婚配,眼神中便是闪过肉眼可见的失望。
见着柳白他们,他也是略一拱手。
养阳神的走阴人里边,像他这么懂礼貌,能对着养阴神的走阴人见礼的,已是极少了。
只是临着他从柳白几人身边路过时,小算道长鼻子轻轻一嗅,像是闻到了什么,忽而喊道:“边城鹤。”
玄衣男子丝毫没有表现出异样,好像不是在喊他一般,依旧自顾往前走着。
公孙仕听着这称呼,也是说道:“俊秀道长,这不是什么边城鹤,他是城内的孤松客,准备加入我们短刀帮嘞。”
小算道长不以为意,只是看着那玄衣男子的背影,继续说道:“贫道感觉,虎姑奶奶怕是很乐意知道你在云州城的消息。”
玄衣男子听着这话,身形一闪而回,瞬间便是到了小算道长面前。
此刻的他,再没了先前的冷静,而是脸色阴沉,双手似鹰爪,言语也颇为激动。
“你是谁,怎的知道我的名头?!”
玄衣男子边城鹤如苍鹰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小道士。
小算道长也不做声,只是默默点了命火。
同为阳神的气息弥漫开来,他手捧着拂尘,面不改色的微笑道:“贫道是你惹不起的人。”
边城鹤脸上阴晴一阵,最终还是后退一步,做出了选择。
年纪轻轻的阳神道士,还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伪装……这还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也不见他动作,只是身上命火点燃又熄灭,身形就已然消失。
红姐见状,英气的眉头一皱,问道:“他是什么人?”
小算道长熄了命火,又转头对着红姐打了个稽首,这才解释道:“修采之术的贼人,因为爱好过于奇怪,因而在整个楚国境内都颇为有名。”
“怎么个奇怪法?”
司徒红也好奇问道。
小算道长稍加沉吟,又看了眼柳白,随即这才说道:“喜好有夫之妇,而且只要入得了他的眼,不管是人,或是山精,乃至邪祟,他都无所顾忌。”
“那你先前说的虎姑奶奶?”
“虎姑奶奶早年曾有个姊妹,便是被他祸害了,至今没有走出来,所以虎姑奶奶就说了,此生必杀边城鹤。”
小算道长虽没出门,但也知这天下事。
红姐又扭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暗自说道:“走的倒快,也察觉不到,不然多少得砍他几刀再说。”
毕竟如此看来,这边城鹤来红姐这的意图……也是不言而喻了。
小算道长摇摇头,“追不上的,他之所以纵横楚国没被杀死,靠的就是他那遁走之术,他目前只是养阳神的,但他要是想走,修第二命的都留不住。”
“哦?”
原先一直没什么兴趣的柳白忽地出声,转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熟知柳白秉性的小草“嘻嘻”一笑。
小算道长也是注意到了,然后微笑道:“放心,小道能找着他的。”
身边跟着一个能掐会算的,确实是方便了许多。
柳白也是默默将此事记下,毕竟他也的确是缺少一门遁走之术。
这也是他早就想过的事情了。
经历了边城鹤这小插曲之后,红姐看着柳白,自是欣喜,连忙过来拉起了他的手,“小白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来红姐这还说什么。”
“这倒是。”
他俩在前边走着,其余几人都跟在后边,公孙仕又还拉了个帮众过来,叫他去将胡尾还有刘铁喊回来。
于是不多时,几人便都在这会客厅里边坐下喝起了茶。
后边回来的胡尾两人,在这千里之外的云州城又见到了自家师兄弟,自然也是极为欣喜。
柳白也开心。
毕竟对他来说……阴珠什么的,他不感兴趣,实力的话,也是水涨船高。
他唯一所喜欢的,也就是朋友家人闲坐了。
随即,红姐看着众人都在,忽而轻声咳了咳,吸引众人目光的同时也是说道:“既然大家伙都在,小白也来了,那我就在这说个事吧。”
柳白闻言竖起了耳朵,其余几个更是了。
纷纷都在好奇着红姐想要说什么。
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翘着二郎腿的红姐毫无顾忌的说道:“我准备给我们短刀帮改个名。”
“先前在血食城叫短刀帮,但是如今来了这云州城了,那就得有点新气象。”
她话音刚落,公孙仕就激动的猛地拍了下大腿。
“红姐,我早就想说这事了,短刀帮短刀帮,一点都不霸气!”
“哦?那你说说,改什么好?”红姐端起了桌上的茶水,脸色未变。
柳白已经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但是公孙仕还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在说着,“炸天帮如何?实在不行,轰天帮也可以。”
小算道长闻言稍稍稽首,“还是对老天爷保持着一丝敬畏为好。”
公孙仕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我幼时吃食,大时走阴,靠的都是我自己,我也只信奉我自己,不在意那么多。”
原本还想着给他点教训的红姐听着这话,也就放弃了这打算,自顾说道:
“想法我都有了,只是与你们说一句。”
公孙仕一听,撇撇嘴,低下头去。
“就跟公孙仕说的那样,之前的短刀帮,的确是少了一丝霸气,所以我决定将短刀帮更名为……斧头帮!”
红姐说着这名字,言语也是颇为激动,目光扫过在场的这几人,“如何?”
“好!这名字好。”柳白是第一个响应的。
红姐听了也是朝他露出个笑脸,“还是小白懂我。”
这种事,自然也没人反对。
于是柳白思量了片刻,也就开口道:“这样吧,红姐初来云州城,我这多少也得送个礼。”
“哦?小白要送我什么呢?”
柳白要送的东西,红姐自然不会拒绝,在她看来,柳白跟自己的孩子也没多大区别的……当然,这话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表面上……柳娘子有多护短,她可是知道个清清楚楚。
“先不说,红姐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来了州城,别的没学到,这卖关子倒是学到了是吧。”红姐翻了个白眼,倒也没多问,只是朝着外边大声喊道:
“我家侄儿来了,杀猪杀羊宰牛,动作都给老娘麻溜点!”
看着这姿态依旧豪迈的红姐,柳白心中愈发安心,如此看来,哪怕是来了高手如云的州城,红姐的心态还是没多大变化。
那红姐应当是走得远的。
于是当晚柳白也没再走,而是留在红姐这,跟着大伙大快朵颐了一顿。
也不只是他们,整个斧头帮上上下下,都是如此。
庆贺着拿下了这兴庆坊。
也庆贺着自己在这州府,有了一块立足之地。
酣饮半夜,柳白虽没喝酒,但也被这斧头帮里的气氛所陶醉,直至走到这外头,晚风一吹,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临着到了家之后,他便手书一封,差遣着司徒红连夜给媒姑送了去。
一旁跟着的小算道长见状,则是隐隐有些猜到了柳白的想法。
但柳白没说,他也就没多问了。
是夜,柳白刚躺下没一会,便是透过窗户间的缝隙,见着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也没打算起床,自己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连着两晚上不睡。
该休息还是得休息会的。
可正当他闭上双眼,却又是听见一阵扇动翅膀的声音在这房间里边响起。
小草连忙推搡了他一下。
“公子公子,信鸽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柳白不耐烦的翻了个身,“你帮我看看去。”
“好嘞!”
小草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出来,临着还在柳白胸口踩了一脚。
“看小草的厉害!”
它一个纵跃,结果虽是抓到了那只信鸽,但自己也撞到对面的茶桌上,打碎了茶盏,气的柳白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小草浑然不觉,它只是看了几眼,便是惊讶地喊道:“公子你快看看,出大事哩!”
柳白一骨碌的坐了起来,小草已是将信笺递了过来。
柳白低头看去,是老四狐女写的信。
“大哥三哥,小妹我在岘山里边,找到了……日落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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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