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敏锐的寻找着任何一个刚刚开始凉的尸体。
近一点的直接冲上去扒光,远一点的就用水银触手拽过来然后再扒光。
明明是兵荒马乱无比混乱的战场,却洋溢着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
过年啦,过年啦!
光是这短短一会儿,季觉就靠着解离扒拉出来的矩阵,愣是把腕表上的三阶进度条填满了百分之二十,再努力一会儿,搞不好直接就满了。
可兴奋的同时,又忍不住痛心。
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素材在自己眼前烟消云散,缺乏稳定环境,根本保存不下来。这要是有球哥在的话,搞不好一波直接起飞了,说不定重生位阶之前都不缺练手的材料了。
就在他又痛又快乐的时候,友军却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
在亡命围攻之中左支右拙的姬柳踉跄后退,回头看向还蹲在地上疯狂搜刮的季觉时,就忍不住头秃。
“你特么倒是往后挪点啊,别作了!”
就在季觉抬头的瞬间,不远处,他视线的死角中,一具原本已经烧成焦炭、支离破碎的尸体却骤然暴起,生息重现,眼眸之中戾光显现,向着他飞扑而来!
不知已经在原地潜伏了多久,忍受着焚烧的痛苦,一动不动。
此刻暴起,势若风雷!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可童山一打二都不落下风,小卡拉米擒是肯定擒不住了,但只要能抓个工匠,一切都还有机会,再不济,也可以以此为威胁,换条生路……
只可惜,他才从地上弹起来,便像是菜市场里拍在案板上的鱼一样,扑腾一瞬,便又趴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战神起飞,战神暴毙。
一气呵成。
从一具假装的尸体变成了真正的尸体。
只有此刻趴在地上裸露出来的后背上,多出了一个惨烈的贯穿大洞。
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缓缓流出。
血色的侵染之中,勾勒出一只凭空浮现的灵质之手。在贯穿残躯之后,解离术之下,一把捏碎了矩阵,抽尽了残存的上善精粹,再度消散无踪。
在那沾满泥泞和血污的扭曲面孔上,一双眼睛瞪大了,至死迷茫。
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只有季觉终于松了口气,汗流浃背的同时,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在头发的间隙中,固定在那里的微型红外摄像头依旧在忠实的进行自己的工作,连带着后背和胸前的诸多摄像头一起,将周围环境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的纳入观测。
傻了吧?爷会插眼!
叶教授有句话说得好,进时墟、探裂界、摸古墓的时候,就算是后脑勺上也要长一只眼睛才行。
季觉不是涡系,也没有相关的赐福,肉眼自然是长不出来。
但没关系,这年头好像什么都贵,唯独摄像头是一年比一年不值钱,买无人机时送的配件他都没用完呢。
只是,在匆忙搜刮这一具尸体的时候,他的动作忽然停顿一瞬。
笑意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片阴沉。
“这可就糟糕了啊……”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此刻天穹之上,猩红和阴暗弥漫不断的变化,激震雷鸣和风暴不断的扩散开来,自重生位阶的高速攻防之下,就算是季觉调动超然视界的赐福造物,也难以分辨具体情况。
可毫无疑问,在那风暴的中心,就是童山!
念力如潮,汹涌奔流。
正面硬撼着闫崇和凌知两个同阶的围攻,以一对二,居然不落下风。不,非但不落下风,甚至好像还反过来把他们压着打?!
这特么还是万御么?!
季觉的表情一阵阵抽搐,叹为观止:难道这就是高玩?
念动力,最常见的能力类型之一,同样被誉为最泛用的能力,进攻、防御、位移、控制一样不缺,同样,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样样稀松。
万御,天元一系最常见的矩阵,因其泛用性和兼容性,广受诸多天元一系的天选者喜爱,没有短板,就意味着……很可能也没有什么长处。
毕竟要知道,就算是相同的念动力,也有诸多不同的操作习惯,因此延伸出矢量干涉,支点操作、精神延伸和力场控制诸多分类。
而在御使对象的偏向上,也分为铁石、液体之类的有形、气体和能量之类的无形、更不要提有些人擅长操作巨物,泰山压顶,有些人喜欢驾驭粉尘和雨露、细微无声……
而以上这些分类和派别,按照童山的说法——他全部都,略懂一些!
从精细化操作再到大范围压制,从有形之物的掌控再到无形之物的驾驭,更不要说诸多操控方式,他全部都掌握且精通,自念动力的运用之上,没有任何死角!
并非特化型的珍贵矩阵无从寻觅,而是只有万御这一没有丝毫偏向全范围适应的矩阵,才是最适合他的道路!
此刻,焚星现象之下,漫天焰光自混乱的重力流中回旋,化为风眼,将童山拱卫其中。娴熟的借力打力,偏转了阴影之中跳跃显现的锋刃。
毫发无伤!
闫崇的脸色愈发阴沉,手中碎剑饥渴啸叫,可居然连童山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们拖延……
“这是怎么了,两位?骑虎难下了?”
招展的焚星之旗挥洒,童山轻描淡写的声音传来:“我建议你们再快点,不然的话,走狗可都要被杀光咯。”
“他妈的,小杂种……”
闫崇猩红的眼瞳里,燃烧着字面意义上的火焰,整个人就像是一具包裹在血火之中异化怪物,一只只眼睛自额前和脸颊愤怒睁开。
骤然张口,咆哮。
可是却无声。
只有隐约的猩红涟漪之中,无以计数的破裂声传来,在地上,那些死去的尸体飞速的朽坏风化、灵质消散无踪。
而他手中的碎剑剑脊上则凭空增长,汲取着下属的死亡和绝望,自催化之下,形成了一柄长达数十米的诡异巨剑。
剑刃之前,漫天风暴戛然而止,一切念力狂澜尽数分崩离析。
【血火同存】的赐福无限制的焚烧残灵化为自身的力量,【克敌机先】的观测之下,一切童山躲闪的方向和轨道都被彻底封锁,再然后,一缕血光突破所有的阻挡,突进而来!
短短的刹那间,从开战隐藏到现在的底牌掀开。不知道多少赐福之间联动,构成了绝对不允许双方回避和躲闪的上位效果【誓血之争】!
双方一切躲闪退让的余地都被尽数抹除,就连空间好像都被彻底歪曲,前后上下一切方向,不论童山向何处躲闪,最终都只会拉近和闫崇之间的距离!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童山面沉如水,旗帜顶端的如锋杠首贯出,如枪,裹挟着火山爆发一样的狂暴念力,同碎剑硬碰硬的撞在了一处。
刺耳的破碎声自天穹之上响起,扩散。
自这近在咫尺的角力之中,闫崇的狞笑越发狂暴,根本不在乎自己被念力狂潮瞬间千刀万剐、白骨裸露。
这一击的对象,根本就不是童山。
而是他手里那一柄自正中断裂的旗帜!
瞬间,焚星之旗寸寸碎裂化为漫天丝帛,而伴随着旗帜的断裂,笼罩整个战场的焚星之相悄无声息的崩塌。
如同砂子堆积成的堡垒,溃散无踪。
而失去了重力洪流的压制和偏转之后,童山身后,冰冷的阴影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悄然凝聚,逼近,近在咫尺。
抓紧了闫崇所创造的关键时机。
阴影流转的破灭之锋刺出——
胜负已定!
那一瞬间,地面上目睹这一切的季觉终于松了口气。
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