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懒得跟他罗嗦了,甚至,更怕他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招数,转身就要拂袖而去。可紧接着,便听见身后那仿佛来自地府的阴间回声。
“不过,我也有新的治疗方法可以提出……”
当着所有医师的面,微笑着的季觉忽然开口说道:“不知可否尝试一下?”
连城的脚步骤然停滞。
僵硬在原地。
艰难的回过头,才看到,季觉从口袋里摸出来的盒子,描绘着一层层灵质回路以封锁内外的盒子打开,是一管早已经装满了药剂的注射器……
更胜血色的猩红自注射器内涌动不休,仿佛潮汐,澎湃扰动。
只是看着那一缕猩红,便令人不由自主的神魂躁动,怒火、愤恨、怨憎、厌恶,无数恶意自心头浮现。
只此一缕,便足以令任何活物堕入永不复还的魔境!
刹那间,连城的眼角,终于自怒视中崩裂了,浮现出一丝猩红,仿佛眼泪,即将凄婉的于嫣坠落。
那是……那是……
那是他妈的孽变灵魂之中所榨取出的精粹,不知道灌输了多少灵质培育之后再提纯的九孽之染!
——【狂屠之毒】!
小杂种,你他妈……
“不行!”
连城尖锐呐喊,几乎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惊恐,“绝对不行!!!”
此刻上主之媒介正在和不死之症结合为一,倘若再注入全新的九孽之毒的话,鬼知道他妈的会把这一锅好汤变成什么鬼东西!
做你妈的美梦!
痴心妄想!
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
“不可,万万不可,大家千万不要信这个新人的胡言乱语!”连城震声怒斥:“如今治疗正在关键阶段,如此危险的东西,没有经过验证就用于治疗,万一恶化……”
“恶化了能怎样?”
季觉打断了他的话,笑容愈发嘲弄:“反正状况再怎么恶化和糟糕,最后结果都不过是【死】吧?”
一言既出,所有茫然的医师忽然一愣,旋即,眼眸中浮现兴奋的诡异光芒。
就仿佛,饥渴难耐。
死。
或许对于很多人而言,死是全世界最可怕的东西,但在这里不是,在这里,死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恩赐!
在不死之症的感染之下,患者的灵魂和血肉畸变融合,只能永恒哀嚎到彻底湮灭之前的最后一刻。
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可现在……居然有死的捷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简直,宛如福音!
是啊,新人的能力,大家都已经有目共睹。而这一管药剂看上去就杀伤性拉满了,为什么不试试呢?
万一呢?
说不定,患者就真的死了呢?!
要不,试试?!
只有试试,才能逝世——
自院长开始,一个又一个的医师环绕过来,虔诚的低头,狂热的凝视着季觉手中的注射器,几乎快要顶礼膜拜。
“不行!”
连城的脸上,青筋崩起,面色变换不定,本能的还在辩驳:“万一治疗方法引发冲突呢!缺乏验证的前提之下,贸然更改方法,只会导致功亏一篑!
我不同——”
可话音刚落的瞬间,他的心里,忽然阵阵发寒。
难以克制的,颤栗。
就好像,做出了至关重要的错误抉择,回头无路。
另一只脚,终于踏向了悬崖之外……
那一刻他再一次的看到了,季觉的笑容。
如此的温柔和愉快。
就像是看着自己走到操作台上等待恩赐的素材一般……
“正因如此,才需要验证啊。”
他抬起了手中的注射器,指向了呆若木鸡的连城,终于,图穷匕见:“在真正应用在病人身上之前,这不是还有上好的临床测试对象么?”
此时此刻,时墟之内,除了病人之外,接受了不死之症和相同疗法的轻症患者,难道不是还有一个么?
死寂突如其来。
当季觉手中的注射器向前指出时,所有医师都如同傀儡一般僵硬的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依旧上,猩红的眼瞳泛起光芒。
看向了如今至关重要的试验品。
已经自愿走上祭坛的活物牺牲。
——连城!!!
是啊,是啊,是啊!
医师们狂喜,畸变物们欢呼,哽咽,庆幸垂泪。
这不是还有一个么?
这不是还有一个独一无二的试验品和测试机会么?!
自季觉的引导和推动之下,一步步走上祭坛,将自己变成了实验体之后,连城自绝望中发现,他已经字面意义上的【无可取代】!
从一开始,这就是对方的目的!
当他在会议室里点头的那一瞬间开始,便已经注定了,此刻的万劫不复!
“咕……”
连城的脸色青白交替,艰难的,吞了口吐沫。
看向季觉的时候,眼神便再无法掩饰的,显现出了一丝恐惧与……哀求?
可现在,一个又一个庞大的黑影自灯光下升起,覆盖在了他的面孔之上,遮蔽了所有的希望和幻光。
“你是不是想问,可以和解吗?”
季觉抬起了手中的注射器,微微弹动,挤出气泡:“你可以问,可以抱有期望,但很遗憾,不论你回答多少次,答案都只会有一个。”
抱歉,不可以。
不行!
已经晚了。
从你们这帮小丑,将时墟送往崖城的那一瞬间开始……地狱特快,就已经为你们而发车!
现在,本次列车准时准点到达,请所有乘客收拾行礼,有序下车,迎接本地人的热情欢迎,乃至,永世不休的绝望和折磨。
“让我们开始吧。”
此刻,在季觉的微笑之中,蜂拥而上的医师们环绕在了连城左右,欢呼着,赞叹着,感激着他再一次的奉献和牺牲。
不顾他的挣扎和反抗,将他,强行再度固定在电椅之上。
再然后,脖颈,双手,双脚,乃至身躯。
曾经枷锁镣铐再度扣死。
最后,抬起的注射器推出了最后一点飞沫。
自那一张扭曲的面孔之上投射下狰狞的影子。
“放心吧,别害怕。”
季觉最后宽慰着,冰冷的针头刺入手腕上的皮肉和血管:“打完这一针之后,你以后的脑子里就只会想着奉献自己、治病救人啦。”
那一瞬间,注射器,一推到底。
狂屠之毒,尽数没入。
再然后,所奏响的……便是地狱中都未曾有过的,哀嚎乐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