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了眼睛。
在北山区的社团里杀的人头滚滚,将祝虹的感染连根拔起,也只是遏制了血渴症的扩散,可真正的源头还游离在外。
这次能让那个龙祭会的狗东西露了马脚,闻雯真得在感谢季觉,要不然,那家伙还不知道要再躲多久。
有继承了【矩阵·昨日重现】的童画在这里,只要出现过一次,他就再也不可能躲下去,迟早会被挖出来。
但以目前的线索,依旧不够快。
不过,更多的线索,难道不是近在眼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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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之后,会议室里的桌子上,病例已经放满。
陪同的几个医生正在回答闻雯的问题,而童画的手指,已经从病例和档案之间掠过——十二上善之中,以太之道最擅长的就是读取和观测世间的讯息与事象。现在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童画跟前,处理起来的速度比传说中的‘量子波动速读’还要更夸张。
只可惜,有用的寥寥无几。
童画看完,向着闻雯缓缓摇了摇头。
“就这些了?”闻雯皱起眉头。
“全部,都在这里了。”
副院长擦了擦汗,苦笑着说道:“济慈医院的收入除了患者的药费之外,绝大部分都来自于教会的募捐,到现在还没能实现无纸化办公,而且病源的数量也有限。您所提及的化验指数异常和短期内有狂犬病倾向的患者记录,就只有这么多了。”
“除此之外呢?”
闻雯追问:“还有什么其他的,有关的东西,也都可以拿出来,搬不动的话,我们自己去档案库里看也一样。”
副院长沉默着,叹了口气,但终究没说什么。
反而是跟在后面的一个年轻医生,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开口:“您所关心的,应该是血液方面的传播疾病吧?”
闻雯的眉头挑起:“怎么说?”
“……”
医生自知失言,沉默了,实际上,已经有同事怒目而视看过来了。他低下了头,略微踉跄的后退了一步,腿上还打着支架,看得出不良于行。
可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至少不可以作为医院的人,跟安全局说。
“伱们医院毕竟是协助安全局处理公务,实话说,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管。”
闻雯皱眉,冷声警告:“希望最后大家不要闹的太难看。”
“不不不,不是我们刻意要隐瞒什么,只是……”
副院长叹了口气:“如果要调查血液传染病相关的问题,从医院方向找确实没什么毛病,只是,我们很多时候其实也无能为力。
绝大多数还有得选的人,需要血的患者,往往不会来这里干熬。”
他苦笑着,自嘲一叹:“因为我们买不起。”
崖城的血库是盈利机构,优先供应的从来都是私立医院和出得起钱的高档疗养院,济慈医院这种教会赞助勉强存续的医院,根本交不起每年昂贵的签约费用,病人也买不起以克论价的血。
更多的时候,即便是手术需要,也会选择……自带。
毕竟,有需求就会有市场。
过于高昂的官方血库用不起的话,活不下去的人,自然会去选择不那么保险的渠道,就比方说……
“非法血库?!”
童画呆滞,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东西吗?”
闻雯没有说话,神情阴沉。
终于,恍然大悟。
这也是济慈医院不愿意主动提明的原因,不知道有多少没得选的病人,都指望着这一根救命稻草,就算不保险,就算有传染风险,即便是问题再怎么多,可有的时候,倘若没有这一根稻草,那就只能等死。
对于崖城童氏这样的世家来说,家里产业无数,参股的医院也不止一个。非法血库这样的地方,注定和她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关系。更不提闻雯这种在【希望医院】都有黄金会员服务的天选者,就算被砍到四分五裂,只要送过去的时候脑袋还在,那群疯子都能把她重新拼囫囵了。
这些医疗行业中的灰色地带,距离天选者,太过遥远。
而隐藏在幕后的人,只要顺着这一条看不见的脉络,通过几个血包,就能够将血渴症的病毒投放在崖城之内,根植在无辜者的苦痛和绝望里,自阴暗中悄无声息的扩散萌芽。
终于找到了。
另一行他们所踏过的印记……
“走了,阿画。”闻雯一把捞起桌子上的车钥匙,推门而出。
“啊?”
童画茫然:“去哪儿?”
“找人!”
走廊里传来了渐行渐远的话语,带着金属鸣动的余音。
“然后杀他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