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沭随便拿起一只鞋,翻过来看了看鞋底,指着上面的一个大气泡,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兄弟,你这是残次品吧?”
年轻人微微一怔,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里居然还能碰上一个懂行的。
眼见对方已经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鞋的问题,年轻摊主挠了挠头,索性也不装了:“看来这位同志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那我也就不说什么废话了,这批鞋的确是残次品,就是因为鞋底的制作工艺没过关才被筛选出来的,要不我们哪敢弄出来卖啊。”
倒卖军需产品,这个大帽子如果扣下来,这小伙子绝对够被枪毙十回。
“怎么样?来一双?保证你三年不用买新鞋。”
见对方依旧不为所动,年轻摊主终于看出来这个年轻男人不是真正想买鞋,而是看出了鞋的与众不同之处,想在女伴面前卖弄一下学识。
真不要脸,我呸。
放下手里的鞋,唐沭站起身,朝着年轻摊主淡然一笑:“你是那家厂子里的员工?江城县聚氨酯制品厂的,还是扬城帆布制品厂?”
“你怎么知道这两家厂子?”年轻摊主蓦然一惊,随即很快想到了一个人,“你该不会是那个唐沭吧?”
见对方点了点头,年轻摊主脸上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江城县聚氨酯制品厂贺厂长的儿子,贺小波。”
唐沭恍然,现在再看眼前这位年轻人,眉宇间还真与哪位贺厂长有些相似。
“可你不应该是聚氨酯厂的员工吗?厂里的效益不好?你怎么还偷偷拿这些次品出来卖?”
唐沭有些怀疑,照理说江城县聚氨酯制品厂在有了进口脱模剂的帮助之后应该可以一跃成为这个行业里的龙头企业才对,怎么就沦落到需要家属出来卖鞋的地步了。
“唉,别提了。”贺小波一声苦笑,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递给唐沭一支,见对方不接,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唇边:“我爸去年就退居二线了,现在负责厂里的后勤工作,生产组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弄这些次品鞋子出来卖,是帆布制品厂的那些领导为我家老爷子鸣不平呢。”
“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小波吐了一个郁闷至极的烟圈:“这还用说吗,自从厂里用上那个进口的脱模剂之后,产量是一路飙升,效益也好得惊人,上级看到聚氨酯厂这么火,当然就要下来摘果子,我父亲本就是技术出身,根本就没什么人脉关系,将他这种人挤走还不是领导一句话的事。”
唐沭愕然,这个世界上的勾心斗角果然无处不在,一家小小的聚氨酯制品厂,居然也能闹出这种任人唯亲的事。
“有了那个脱模剂,生产就跟玩儿似的,我爸那点调制辅料的技术也早就交给了厂里的徒弟,就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现在还能在厂里混一个闲差,已经算是上级领导对他的照顾了,咱们家在厂里不受待见,我还留在那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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