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俊海触犯了军纪,后果怎么样?难不成还要被枪毙,用来给那些平民偿命?”
见裘东升的脑袋低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唐沭与邱爱华相视一眼,二人的脸上早已被惊恐占据:“难不成俊海他真的被就地正法了?”
“没有,不过……”见事情已经瞒不住了,裘东升只能跺了跺脚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中透出几分悲凉,“你们跟我来吧。”
已经意识到夏俊海的情况肯定不太妙,身子有些发虚的邱爱华几乎是被唐沭搀扶着才勉强跟上了裘东升的脚步,在驻地里转过几处拐角,不远处战地医院的旗帜在随风飘荡,让唐沭感到了一丝不妙。
等真正看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夏俊海与另外一名战士的时候,邱爱华的双腿一软,如果不是唐沭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肯能就直接瘫倒在地了。
唐沭的眼中喷着愤怒的火焰:“你们对他们滥用私刑了?还有没有王法?”
“怎么可能呢。”裘东升反驳,“我们是人民子弟兵,怎么可能对自己的战友做这种事,不过他们始终是犯了纪律,前段时间有一批辎重运往前线,需要经过一片雷区,所以……”
“所以什么?”唐沭的耐心已经耗尽,他不想再跟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连长继续墨迹下去,“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弯弯绕绕的。”
裘东升支吾了半天,这才在唐沭的怒吼下一把揪住自己的头发,脸上的痛苦完全不是装出来的:“他们为了能够让后面的卡车部队顺利走出雷区,以身引雷,两个人都被炸成了重伤。”
“什么?”唐沭猛地向前窜一步,伸手拽住裘东升的衣领,赤红的双眼中快要喷出火来,“有这么排雷的吗?你们这是草菅人命。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知不知道他爷爷是谁?”
“我当然知道!他爷爷是宁城军区的夏泉章师长,他父亲就是我们的旅部政委。”裘东升的眼眶里已经有晶莹的泪花在打转,“可我们有什么办法,命令就是夏政委亲自下的,他们两个是戴罪之身,为了避免部队的更大伤亡和损失,夏俊海和另外一位战友也愿意牺牲自己,这就是你口中所不齿的军人,夏俊海同志无愧于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
唐沭愣住了。
他没有经历过战争,完全想象不到战争的残酷,原来那些所谓的真实资料都是经过剪辑和美化之后才会呈现在民众眼前的,为的是只让大家明白,现在的美好生活来之不易,真正的血腥,则完全由我们的战士承担。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将士们居然用身体滚过路面,以此来引爆埋在地下的地雷,如此英勇赴死,只是为了后面的部队能够顺利通过。
唐沭无法想象,当战士们接到这样的命令时会用怎样一种心态来直面自己的死亡,是不甘、害怕,还是另一种我自横刀向天笑的慷慨豪迈。
他们有没有想过,家里还有年迈的双亲,独守空房的爱人,年幼的孩子?
“行了,你们别吵了,唐沭,看看俊海的伤严不严重。”
“对。”被邱爱华这么一教训,唐沭恢复了理智,就在他准备去掀开夏俊海的被色棉被时,手腕被裘东升一把抓住:“不用看了,夏俊海的伤势很重,可金城县的医疗条件太差了,根本不可能安排手术,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帮他减轻痛苦。”
“意思就是让他们两个在这里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