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樊城的物资都被烧光了?”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毁坏太子的物资!”
“曹休小儿,恨不能食汝肉、寝汝皮!”
“曹贼可恶,来日定要让其十倍奉还!”
“大意了!没想到曹贼竟然会奔袭数百里来烧樊城的物资。”
“耻辱啊!我等修缮樊城不到一个月,樊城的物资就被烧毁了!”
“亏我等还自诩俊杰智士,竟然会如此的疏忽大意!”
“.”
刘禅身边,张苞、魏延、法邈、庞宏、董允、费祎、赵统、李丰等人,尽皆忿忿。
诸葛乔为了让刘禅有更好的历练,并未提醒曹魏骑兵可能会来摧毁樊城物资。
甚至于。
让刘禅等人退回襄阳城,也只是诸葛乔的骑兵斥候探查到了新野有魏骑出现的踪迹后,诸葛乔寻了个理由让刘禅入城犒劳下修缮樊城的讲武堂众人和众流民。
其余诸事,诸葛乔皆未干涉。
毕竟。
诸葛乔的目的是让刘禅及讲武堂众人得到历练,不是给等人当保母。
规避掉可能造成大量人员死伤的风险,其余的风险都是得让刘禅及讲武堂众人去规避的。
不仅如此。
诸葛乔还阻止了关兴去提醒刘禅,只是一大早就唤醒关兴去看“烟花”。
刘禅闷闷不乐。
沔口的时候遇袭反应不及时,折损了百余学员;如今在樊城又疏忽大意,损失了大量物资。
这让刘禅颇受打击。
同样。
讲武堂的众俊杰亦是饱受打击。
尤其是担任腹心的法邈,以及担任谋士的庞宏、董允、费祎、许游和李丰五人,更是自责不已。
刘禅将这两千讲武堂学员,按照王翼七十二人进行了配置。
包括腹心、谋士、天文、地利、兵法、通粮、奋威、伏旗鼓、股肢、通才、权士、耳目、爪牙、羽翼、游士、术士、方士、法算等各方面人才,分管作战、宣传、间谍、天文、通信、工程、医务、军需等方面的工作。
其中腹心由法邈担任。主管参赞谋划,应付突发事变,观察天象,消除祸患,总览军政大计,保全众军性命。
谋士则由庞宏、董允、费祎、许游和李丰五人出任。主管筹划安危大事,考虑形势的发展变化,鉴别将士的品德才能,申明军纪,授予职位,决断疑难问题,裁定事情可否。
一腹心五谋士,就成了刘禅在襄樊的核心决策团。
然而。
不论是担任腹心的法邈,还是担任谋士的庞宏、董允、费祎、许游和李丰,都未能觉察到危险和意外。
昨夜更是纷纷在襄阳城中熟睡!
用诸葛乔的话来说:这届学员太菜了!
刘禅抬头看向众人:“樊城的物资被烧毁,眼下应当如何应对?”
众人低头沉思。
良久。
法邈献策道:“樊城外缺少石木,若要在襄阳群山伐木运石,延时费日。”
“不如再向襄阳太守调拨些石木物资。”
刘禅蹙眉:“襄阳的石木物资本就是战略储备,我已经调拨了一批,如何能再去调拨?”
“更何况,这次是我等疏忽大意才导致物资被曹贼烧毁;若论军法,已经是犯了大罪。”
法邈满脸羞愧。
若真在战时被烧毁这么多的物资,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军法问罪。
庞宏硬着头皮道:“太子,樊城物资被毁,我等难辞其咎。”
“犯的错,我等认,今后若要军法问罪,我等也愿担责任。”
“当务之急,是修缮樊城;若无物资,樊城也难以修缮。”
“请太子许我等戴罪立功。”
刘禅沉吟片刻,道:“我可以再去向襄阳太守暂借物资。”
“只是这物资到了樊城,如何保证不会再被曹贼烧毁?”
“若借的物资又被烧毁,我又有何颜面再当这樊城令?”
法邈、庞宏等人,低声商议了一阵,商讨出了解决方案。
法邈集合众人意见,道:“曹贼自恃骑兵在手,来去如风。”
“我军少骑士,难以跟曹贼骑兵争锋。”
“可在樊城外深挖壕沟、布置鹿角,再派遣耳目探查敌军动向,部署游士察明敌方细作。”
“只要我等能提前预测到曹贼来樊城,就可请襄阳太守派兵相助,打曹贼一个措手不及!”
在清晨被曹休和夏侯尚欺负了一场后,法邈庞宏等俊杰子侄,也逐渐发挥应有的聪明才智。
常言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不论是法邈还是庞宏,都是自幼深读兵法。
只是众人对兵法的了解大抵局限于书籍,如庞统去世得早很少教庞宏实务,法正又时常跟着刘备也极少教子。
这书简上的内容,是不可能细致的将行军作战的流程和注意事项都仔细罗列的,大抵记载的多是兵法理论和兵法思维。
想要融汇贯通,还得据需要在战场上对比和思考。
不论是沔口遇袭还是樊城失火,都在考验众人对知行合一的理解和实施。
刘禅采纳了法邈和庞宏等人的意见,在制定了樊城的修缮及防务方案后,刘禅遂带着方案来见诸葛乔和关兴。
见诸葛乔是想听听诸葛乔的想法,见关兴则是想再借一批物资去修缮樊城及部署鹿角。
“借,当然得借!”
“没物资怎么修缮樊城?”
“安国兄,你可同意?”
诸葛乔笑眯眯的,仿若千年的狐狸上了身。
关兴内心无奈,仔细看了法邈庞宏等人给刘禅制定的方案后,不由蹙眉。
“阿斗,这物资太多了,我最多只能给你一半!”关兴讨价还价。
诸葛乔睁眼:“安国兄,你现在克扣一半,今后出了问题,那你的责任也得承担一半啊。”
关兴瞪了诸葛乔一眼,很想道出实情又忍住了,咬了咬道:“行!那就全给!”
刘禅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说刘禅是太子,但也不能想要多少物资就要多少物资。
这可是战略物资!
关兴这三年伐木采石,积累有限。
“兄长,这方案?”刘禅又凑向诸葛乔,想让诸葛乔看看这方案有没有漏洞。
诸葛乔大概扫了一眼,鼓励道:“阿斗,我相信你的眼光!”
关兴龇牙。
相信眼光?
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都准备让樊城的物资再被曹贼烧一次了!
关兴憋得挺难受的!
刘禅受到诸葛乔的鼓励,这心中的紧张也少了几分,信誓旦旦:“兄长放心,这次我不会再失误的。”
“安国兄,多谢你的慷慨。”刘禅又向关兴致谢,兴致勃勃的离开。
关兴叹气:“阿斗淳朴,不识伯松诡计。”
诸葛乔取出羽扇,目光灼灼:“阿斗可以只有淳朴,大汉的储君可不能只有淳朴。”
淳朴的阿斗,更容易亲近。
可这私事跟国事始终是不同的。
阿斗可以在诸葛乔面前表现出淳朴,但不能在国事上也只有淳朴。
片刻。
马忠自樊城外返回:“将军,曹休和夏侯尚去了新野后,就未继续北上回宛城。”
“观其意图,极有可能再杀回樊城。”
关兴蹙眉:“还真得再烧一次啊。”
诸葛乔笑道:“看来这曹休和夏侯尚也不傻,正好,又能再看一次烟花了。”
关兴不想理睬诸葛乔,当即召来郡主簿文修,让文修将受潮的石木调拨给刘禅。
文修不由愣住:“府君,那可是太子,我怎敢糊弄?”
关兴喝道:“让你办就办,问那么多做什么?”
“太子又不会亲自来找你领物资。”
“你堂堂襄阳主簿,寻不到理由搪塞?”
“今日阳光明媚,受潮的物资正好运去樊城晒上两日,这理由是不能用吗?”
文修不敢多言,连忙告罪退下。
“受潮的物资,安国兄你可真能应变。”诸葛乔摇扇大笑。
关兴嘁了一声:“反正都要被烧,是不是受潮的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我也是在替阿斗磨砺那群腹心谋士的心性。”
“战场上任何意外都可能出现,别说石木会受潮,粮草也会受潮。”
“一招错,步步错。”
“不要以为我在襄阳城有石木储备,他们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向我索要。”
或许是当了太守的原因,关兴比张苞的成长速度更快,考虑问题也更深刻了。
虽说刘禅本人是没什么意见,但关兴却看不惯法邈庞宏等人让刘禅来借物资。
身为腹心谋士,不仅没能及时的替刘禅规避风险,还让刘禅亲自来借物资。
这是缺少魄力的表现,比起法正和庞统这些父辈,法邈庞宏还是太怯事了。
也就刘禅宅心仁厚,才不会计较这些细节。
关兴这是故意要打压这群人的骄傲,只有品尝了酸甜苦辣、经历了现实毒打的人才不会天真的觉得世界都是围绕自己的观点转的。
对此。
诸葛乔也不干涉。
有父辈影响的小辈们,骄傲一些也很正常。
不是谁的父亲都是凤雏,也不是谁的父亲能当刘备的腹心肱骨。
别说法邈庞宏了,连诸葛亮的儿子诸葛瞻都只剩下了忠烈而缺少智勇。
龙的儿子即便有龙的血统,也未必是龙,也可能是头囚牛。
适当的打压,有助于这群新人俊杰蜕变成真正的俊杰。
当襄阳主簿文修将受潮的石木物资出库给刘禅的通粮官时,瞬间惹怒了这四个通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