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松,这锁子内甲给了我,你穿什么?”黄忠婉拒了诸葛乔的好意。
诸葛乔笑道:“老将军,我不用去抢城,又何必穿这么精良的锁子内甲?”
“此甲乃是昔日陛下所穿,后赠送给大将军,大将军又转赠给我。”
“如今陛下未至,我将此甲赠送给老将军,老将军就是在跟陛下并肩作战。”
“我以为,老将军不应该拒绝!”
诸葛乔提到刘备,黄忠的精神瞬间大振。
对黄忠而言,刘备是真正的伯乐!
若无刘备,岂有卫将军黄忠之名!
除了刘备,谁会器重一个名声不显又年迈的老将?
黄忠不再婉拒。
在老卒的帮衬下,黄忠卸了外面的甲胄,然后将锁子内甲穿上,再将外甲套上。
虽然多了些重量,但对黄忠而言轻若无物。
“老将军。”
诸葛乔向黄忠拱手一礼。
“昔日我曾对老将军言:老将军忠烈,不应当郁郁老死于床榻之间,而应当奋勇当先为了大汉而战。”
“哪怕卒于战场马革裹尸,亦能青史长存,此生无憾。”
“我亦向老将军承诺:必让老将军轰轰烈烈的战一场,绝不会让老将军如昔日飞将军李广一般因为迷路而遗憾自刎。”
“老将军的人生终点,不在成都,而在长安!”
“今夜,就是我向老将军兑现诺言的时候!”
“司马懿大军皆在槐里大道,曹丕也远在铁笼山,长安城的大部分兵马都在督运粮草入渭南。”
“这是夺取长安城的最佳时机!”
“也是老将军最危险的一战!”
“不仅要夺取城门,还得守住城门!”
“大汉的旗子,需要老将军亲手将旗插在城楼最高处!”
诸葛乔的声音铿锵有力,又抑扬顿挫,令人忍不住热血沸腾。
黄忠大笑:“老夫等这一战,等了一年多了!伯松就在这山头,静看老夫如何夺城!”
“老夫定会亲手将大汉的旗帜,插在这城楼的最高处!”
黄忠翻身上马,面向王平等无当飞军,呼道:“老夫乃卫将军黄忠,今年七十有三。”
“皆说这人老了就要服老,然而老夫偏不信这歪理。”
“老夫前六十年未逢明主,蹉跎岁月,庸庸碌碌。”
“幸运的遇到了陛下,老夫才有今日威名。”
“诸君征战,一为功名,二为家人,与老夫年轻时何其相似!”
“比起老夫,诸君更是幸运。”
“因为诸君能在最壮年的时候遇到明主,厮杀疆场,不负此生。”
“今夜,老夫与诸君同取长安城,同享大功!”
黄忠的老年热血,不仅听得王平、马忠等将热血沸腾,亦是令五部飞军热血沸腾。
这五部飞军不是南中义从就是凉州义从,虽然读书少但最敬武勇之人。
王平又在征得诸葛乔的授意后,在五部飞军中推行简体字,又在军中教众军士读春秋。
读春秋而知义,知义而后勇。
丰厚的奖赏以及安家费让五部飞军无后顾之忧,读书知义让五部飞军多了共同的信仰。
而在黄忠身后,追随黄忠多年的十余老卒亦是再燃胸中豪气。
“愿随将军!”
众将士齐刷刷的行军礼。
黄忠转身向诸葛乔拱手:“伯松,长安城头见!”
诸葛乔亦是拱手回礼:“我在此,静候老将军佳音!”
月色如银,洒落大敌。
看着前方的长安城,诸葛乔吩咐左右:“杜祯,速去渭水河畔寻杜宇。”
“拉来百人助阵,即为百人将;拉来千人助阵,即为千人将;若拉来五千人助阵,我表他为将军;若拉来万人助阵,我带他参加陛下的庆功宴!”
杜宇等人自从协助诸葛乔除掉潘濬后,就一直在长安城北面的渭水河畔捕鱼为生。
又聚拢了大量的流民在渭水河畔。
司马懿也未去理会杜宇等人,强行召回长安城不仅浪费粮食还不容易排查细作,只是任由其自生自灭。
诸葛乔却没忘记杜宇这群人,这些人曾经都是伪魏的军士,留着就有用。
在曹丕抵达长安城的这段时间,诸葛乔也暗中给杜宇等人运了不少的粮食。
敢豪言要夺长安城,诸葛乔是有多方部署的。
另一边。
黄忠引王平、马忠、句扶、张嶷、柳隐、糜照六将以及五部飞军,如猛虎下山,呼啸着冲向长安城的北门。
张郃为了加快运粮速度,除了西门的城门紧闭外,北门、东门和南门都是城门大开。
惊见黄忠杀来,守城的魏兵大惊,连忙通知北门守将夏侯霸。
夏侯霸连忙登上城头,见来者的旗帜是“汉卫将军黄忠”,夏侯霸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黄忠老匹夫!”
“今日必报杀父之仇!”
夏侯渊死于黄忠之手,对夏侯霸而言是极大的羞辱。
当时的黄忠,只是一介无名老将;斩杀了夏侯渊后就被刘备拜为征西将军。
要知道,当时的夏侯渊就是征西将军!
黄忠杀了夏侯渊,就拜黄忠为征西将军,刘备这是杀人诛心啊!
当即。
夏侯霸直接驱散了运粮的民夫,引兵出城与黄忠厮杀。
“黄忠老匹夫,可认得夏侯霸!”夏侯霸横刀勒马,厉声高呼。
黄忠却是张弓搭箭,直接射向夏侯霸。
夏侯霸只来得及低头,利箭射落夏侯霸头盔上的红璎趋势不减,竟然直接将夏侯霸身后的亲卫射杀。
夏侯霸吓了一跳,不敢再高声喝问,连忙组织军士列阵反击。
然而。
夏侯霸这支兵马虽然骁勇,却远不是无当飞军的对手。
只是片刻间,夏侯霸就被杀退。
“把守城门,将粮草都推入城内。”
黄忠没有因为杀退夏侯霸抢占了北城门而高兴。
以多打少,赢了也不值得夸耀。
北城门被夺,城内的其余魏兵定会闻讯而来!
要知道这城中,除了夏侯霸外,还有张郃、曹彰、朱灵、夏侯楙以及近万的步骑!
抢占城门不算本事,守住城门才算厉害!
听闻黄忠抢占了北城门,主事的张郃脸色大变:“诸葛乔这奸诈小鬼!”
白日才在阵前跟司马懿各种谈条件,然而大半夜的就跑来抢长安城了!
张郃都怀疑诸葛乔是不是有千里眼顺风耳或者什么听心声之术,否则怎么会猜到司马懿的计划?
“持我将令,召曹彰、朱灵前往北城门迎敌!”
“若曹彰敢不奉令,以叛国罪论处。”
张郃行令果决。
哪怕对方是曹彰亦是半点都不客气。
风水轮流转。
以前是曹彰勒令张郃,现在是张郃勒令曹彰。
夏侯霸也忍不住心惊,连忙道:“左将军不必如此。”
“黄忠乃我杀父仇人,我跟镇西将军要好,我去请镇西将军,镇西将军定会应命。”
夏侯霸担心曹彰犯浑,于是亲自来见曹彰。
曹彰先是被夺权,后是被构陷问罪,不想理会北城门的战事。
见夏侯霸苦求,曹彰这才松了口,与夏侯霸引兵同往北城门。
张郃又召来亲信斥候,仔细叮嘱:“你速往槐里大道寻监军,请监军速作定夺。”
时间仓促。
张郃甚至将坐骑都借给了亲信斥候,让斥候走西门径直去寻司马懿。
“黄忠抢占城门又在城门口设防,必然是在等援军到来。”
“只是不知这援军会从哪个方向来。”
张郃深思一阵,又给朱灵传令,让朱灵引兵去南门外驻防,避免再有汉将来抢南门城门。
同时。
张郃又遣人给东门的夏侯楙传令,令其提防东门有人闻讯闹事。
得到张郃的军令,魏苟不由蹙眉。
夏侯楙现在睡得正香,谁敢惊扰?
碍于张郃的军令,魏苟只能小心翼翼的去唤醒夏侯楙。
“黄忠来打长安城了?”
夏侯楙揉了揉眼睛和耳朵,首先排除是在做梦。
下一刻。
夏侯楙的眼神变得极其的凝重:“魏苟,我对你可好?”
魏苟愣了愣:“将军对末将恩重如山,末将愿意效死!”
夏侯楙摇头:“生命可贵,何须求死?我不是迂腐之人,不会让你死战效忠的。”
“只是眼下我不能分身,我得立即去渭南整顿防务,而这东门又需要有人督巡。”
“你,可愿助我?”
“你若助我,我再送你一个美妾。”
魏苟初时有些犹豫,很快就赤红了双眼:“将军有命,末将岂能不从命!”
夏侯楙拍了拍魏苟的肩膀:“很好!你姓魏,乃是大魏国姓,他日定能成为大魏国的栋梁!”
这一通话术,直接让魏苟感激涕零,就差点没跪下喊一声“义父”了。
忽悠了魏苟后,夏侯楙从容的出城。
逃了两次,夏侯楙对逃跑轻车熟路,第三次跑路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慌且从容的忽悠部将。
“提防闹事?”
“我傻了我才留在长安城。”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尚有大好的时光。”
“虽然公主是蛮横了些,起码能让我不会有性命之忧。”
夏侯楙刚跑没多久,这东门的民夫就开始闹事了。
没人带头,这些民夫不会反抗。
可如今有传闻汉兵在攻城,这些民夫心思就变了。
“听闻大汉皇帝仁德,我等何必再为凶残的大魏效力?”
“我儿还在城中,若去了渭南肯定回不来了。”
“不走了,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