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rdo;泽洛斯想要开口,可是尤里安却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带着一丝玩味,带着一丝调笑,甚至泽洛斯能隐约看到,眼前男人眼中的灰黑气息,
这是入魔的前兆!?
既然有修行,自然也会有错误的修行之路,
修炼犹如逆水行舟,处处都是浅滩暗礁,稍不注意就有倾覆之危,对于一般人而言,恐怖的也许是突破的生死考验,
可是对于泽洛斯这样家学渊源深厚的人而言,最恐怖的,反而是对&ldo;心&rdo;的修炼。
稍有不慎,就会堕入深渊,内心充盈着杀戮,毁灭,憎恨等一系列负面的欲望,这种情况被命名为&sh;&sh;
&ldo;入魔。&rdo;
而此时的尤里安,似乎就是这样的情况。
只是在尤里安看来,自己却完全没有一点状况,相反,尽管身体仍然向他传递着疲惫空虚的信号,但是他的精神状态却十分的好,甚至是没有一刻比现在要更好了。
打断了泽洛斯的话,尤里安扬了扬手掌,将自己的掌心摆在泽洛斯的眼前,平静的开口道:&ldo;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是一个刺客。&rdo;
&ldo;我最擅长的,就是...杀人!&rdo;
平静的说出&ldo;杀人&rdo;二字,尤里安没有一丝的激动,或者阴鹜,但是却让泽洛斯背脊发凉,不知为何,他感觉到尤里安的体内,隐藏着一股恐怖的能量,只是...
还没有爆发出来而已。
&ldo;你的父亲,母亲,你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应该有不少吧?&rdo;弓着身子,尤里安的手掌探入了泽洛斯的怀中,静静的摸索着,不一会儿,嘴角微微扬起,淡淡的吐出几个字:&ldo;找到了!&rdo;
&ldo;当啷。&rdo;一声清脆的声响,尤里安的掌心中多出了一个金属片。
小巧的牌子,成不规则的圆形,带着温热的金属牌,上面有着奇异的纹路。
在尤里安的眼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光泽。
&ldo;赞...&rdo;
轻轻念叨了一遍,尤里安挑了挑眉,看向泽洛斯,问道:&ldo;这是你的家族么?&rdo;
就在泽洛斯要开口的时候,尤里安却再次摆了摆手,打断了他:&ldo;噢!你别说话,&rdo;
眯着眼睛,尤里安的眼中带着一丝嘲讽:&ldo;否则你又要吐我一手了。&rdo;
&ldo;你!&rdo;泽洛斯紧咬着牙关,脸颊挤成了一团,狠狠的吐出了一个字,眼中带着火一般的怒意,
他怕了。
他亲自体会过尤里安的实力,现在更知道了尤里安的年轻,他怕尤里安的威胁变成现实,他怕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可爱的妹妹,会因此而死。
&ldo;你怕了?&rdo;看着泽洛斯脸上的愤怒与狰狞,胸口剧烈的起伏,尤里安心中隐隐有一丝快意,
我的痛苦,你也要体会到,
而且...你的家人,也要,
一,一,尝,试!
淡淡的血腥萦绕在鼻息间,尤里安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好似欢呼雀跃,享受着这分畅爽。
()
灰色的雾气浮上双瞳,还有一丝淡淡的黑色气息萦绕。
锐雯,我会为你报仇的。
不论要多久,不论...要杀多少人。
&ldo;呼...呼...呼...&rdo;泽洛斯剧烈的喘息着,望着尤里安的目光带着憎恨与恐惧,突然,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唇齿间喷出,面前升起了一团血雾,最后又悉数落回了泽洛斯的脸庞,将他的面庞染的更加狰狞可怖。
&ldo;咳...咳咳咳!!&rdo;泽洛斯身体剧烈的起伏,暗红色的鲜血大股大股的从嘴角淌出,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些细小的血块。
尤里安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脏腑的碎屑,眼前的仇人,已经步入膏肓。
确实也是如此,先是被萨玛利族的毒药入体,后又使用了禁术,泽洛斯的身体早已经是油尽灯枯,能够再次醒来,已经是得天之幸。
若是没有尤里安,也许泽洛斯还有救,
只是看到尤里安后,自知生还无望的泽洛斯,毫不顾忌的透支着生命力,最终,身体崩溃,即将死亡。
只是尤里安仍然不愿放过他。
&ldo;这样就受不了了?&rdo;尤里安望着双目暴突的泽洛斯,心中没有一丝悲喜,只是淡淡的开口,好似陈述一般说着。
而在泽洛斯眼中,尤里安好似被一团黑雾笼罩,
&ldo;魔...鬼...!&rdo;一字一顿,泽洛斯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拧成一团,四肢微微抽搐着,鲜血顺着唇角下流,没入发丝之间,在脑后的地面上形成了一小滩血潭。
&ldo;魔鬼...么...?&rdo;听到这样的评价,尤里安却没有一点波动。内心却不自觉的想到了那个记忆中的白发身影,
现在已然远去,芳踪难觅。
&ldo;那这样呢?&rdo;缓缓伏下身子,尤里安在泽洛斯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就见泽洛斯眼睛猛然瞪大,带着恨意的双眸死死的注视着尤里安,嘴巴张了张,发出&ldo;嗬...嗬...&rdo;的声音,
唇角,眼底,鼻间,甚至是耳朵,一齐有鲜血渗出,泽洛斯挣扎了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一抹凉风吹过,撩动了发丝,拂动了衣襟,尤里安就这么静静的俯身在泽洛斯面前不足一米的距离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挣扎,一直到没了动静。
那双带着无边恨意的眼睛也最终变得灰白,只是,一直到死亡,泽洛斯的目光也不曾离开尤里安半分。
十分钟过去,尤里安沉默着,
二十分钟过去,尤里安依然不动分毫。
不知过去了多久。
突然,寂静的树林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而这声叹息过后,尤里安也好似醒了过来一般。
手指探入泽洛斯的衣襟,摸摸索索了一阵儿,尤里安从衣襟下摸出了一份被挤压的变了形的羊皮纸,
羊皮纸的背面已被鲜血染红,凝固的鲜血在羊毛上,形成了薄薄的痂壳。
尤里安沉默了片刻,缓缓的展开了羊皮纸,双目微微泛起一丝光芒,低头看去
&ldo;敬致正义的德玛西亚国王嘉文四世...&rdo;
&ldo;...&rdo;
落款人,里托。
&ldo;...&rdo;尤里安粗略的看了几眼,就将羊皮纸连同那块刻印着&ldo;赞()
&rdo;字的金属牌一起放入了怀中,
这种东西,回头交给军部的人去处理就好了,在以为锐雯死了后,尤里安感觉对什么都仿佛没了兴趣一般。
收回目光,看着寂静的树林,尤里安心头升起一丝茫然,
你,是我追逐,努力想要比肩的人,
没了你,我该怎么办?
【第二百七十八章悲与喜】
夜深风摇树,影影又绰绰。
一直过去了好久,尤里安才慢慢的回过了神来。
缓缓站起身,他已经有了些思绪。
不论如何,还是要先找到锐雯吧。
哪怕是...也好!
一直到这个时候,尤里安的心中还是不愿意相信锐雯死去的现实。
撑着地面,双腿微微发力,在就要站起来的时候,脚下却打了个滑,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低下头,感受着身体接触地面带来的黏腻感觉,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下已经被泽洛斯体内流出的鲜血染上了一层光泽。
&ldo;唉!&rdo;撑着手臂,再次用力,这一次尤里安稳稳的站了起来,脑中却在不断的思考,
如果锐雯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般死去,那么她应该就在这里附近不远的地方。
左右环视四周,
这里的森林被破坏的很严重,一眼就能看出,经过了怎样的一场恶战。
一想到锐雯被泽洛斯残忍的杀害,尤里安的心中就不由得涌起巨大的伤痛与憎恨。
手掌死死的攥紧,尤里安踢了踢已经有些僵硬的尸体,好歹按捺住了心中再补上一刀的冲动,朝着破坏最严重的一个方向缓步走去。
断枝,残木,巨大的陷坑,残留有些微魔法元素的剑痕,尤里安能清楚的分辨出这中间,哪一剑是泽洛斯留下的,而哪一剑又是锐雯的符文阔剑砍出的。
行了几十步,在断枝断木的森林中踽踽独行,没行多远,尤里安眼睛微微一亮,加快了脚步,向前走了几步,在一棵巨大的足有三人横抱粗细的大树旁停下了脚步。
眼睛望着树干,微微有些出神,
树干从中间劈裂开来,无数成发散状的裂纹向四周扩散,若非树干足够粗,恐怕这样可怖的裂纹就足以让这棵数十年树龄的大树倒塌。
只是尤里安却没有在意这些,目光紧盯着裂纹的中央,
一柄阔剑没入了树干,剑身上,染满了鲜血。
剑身受到了巨大的创伤,足足有一人多高的剑刃上,密布着细碎的裂纹,而剑刃上铭刻的符文,更是暗淡无光。
尤里安只觉得一股怒气在心底郁积,让他难受的想要大声喊叫。
可是清醒的头脑却克制着他的冲动,让他能稳稳的伸出手掌,握在剑柄之上。
&ldo;哧啦&sh;&sh;&rdo;
微微用力,阔剑发出轻轻的鸣音,离开了树干落入了尤里安的手中。
顺着剑柄的部位往上一路看去,一直到剑尖处,尤里安的神情陡然凝固了&sh;&sh;
剑刃之上,一个不大不小的豁口映入了他的瞳孔之中。
细密的裂纹从豁口处蔓延向下,一直到剑刃的中段才慢慢停止,
但是尤里安仍然能感觉的到,剑刃在崩裂之前,究竟是受到了怎样的巨大打击,
尤里安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就连手中的剑刃也在半空中微微晃动,多出了几分虚影。
尤里安眯了眯眼睛,稳住了手臂()
,将阔剑横在身前,另一只手向着崩裂的豁口处摸去。
&ldo;呲&sh;&sh;&rdo;手指传来了轻微的疼痛,尤里安收回手,低头看去,指腹处被豁口处的锋锐切出了一道口子,伤口处正在缓缓流血,
望着那抹猩红,尤里安只觉得异常刺眼:
是自己太弱了...
如果我能再强一点,如果我能再努力一点,也许...
缓缓闭上双眼,不停的深呼吸调整着情绪,只是往日的场景却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
如果我能少一点偷懒,
如果我能在练习剑术和魔法的时候再认真些,
如果...
也许
可是,没有也许,也没有如果。
缓缓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眶中,一抹晶莹缓缓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用了好一会儿来平定情绪,尤里安才勉强压抑住了心中的悔与恨。
既然符文阔剑在这附近,那锐雯...
尤里安左右看了看,抿了抿嘴唇,握着阔剑,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绕过了两棵断木,踏过了一片压倒的灌木丛,当视线落到了某个地方时,尤里安猛地愣在了原地。
&ldo;当啷...&rdo;阔剑脱离了手掌,砸在了地面,发出了一声闷响。
入眼处,一抹耀眼的白,映入了他的瞳孔,而瞳孔之中,更吸引他的,还有一抹鲜红。
染血的白发。
颤抖着身子,尤里安探出脚,
可是还未触及地面,就猛地缩了回来。
僵在原地,剧烈的喘着粗气,尤里安望着躺在地面没有动静的人儿,迟迟不敢迈开第一步。
他怕,
他怕见到更加残酷的现实。
只是终归要踏出那么一步的。
再三迟疑,犹豫之后,尤里安迈出了一步,
也就只是一步,两行热泪从眼眶滑落,一瞬间,泪流满面,模糊了视线。
颤抖着身体向前,朝着视线中模糊的身影而去,踉跄的步伐让他没走几步,就一个不稳,膝盖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可是此时的尤里安,眼中只有那越来越近的身影,膝盖趋着,手掌蹭着,短短的二三米,尤里安的手腕就渗出了鲜血。
可他依旧是爬着到了锐雯的身旁。
低下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儿,尤里安孤独的坐在那里,肩膀轻轻的耸动着,低低的呜咽从口中发出。
&ldo;呜...呜...&rdo;
极力的压抑着情绪,可是眼泪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冲刷着他的脸颊,又一滴滴的落在了锐雯的身上。
此时的锐雯,身上凌乱而残破,
头盔早已不知去处,而身上的甲胄也完全断裂。内衬的皮甲上,到处都是锋刃划出的伤口,露出了大片卷着肌肉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