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下的广州,并非死气沉沉的内陆,尤其是在座的这些行商们,都要跟外商打交道,自然不可避免地了解到许多知识,特别是英格兰国的情形,他们大多也都清楚——那就是这一国并非是国王说了算,而是由议会说了算。
什么是议会?
据说由贵族、资本家还有各行各业的人组成,其中资本家也就是商人占据很大一部分,因此他们才能在利益受损的情况下,不惜悍然兴兵万里远征,只是为了告诉所有人,英格兰商人的利益不容侵犯。即便这个商人在从事***贸易这种不法勾当。
对于行商们而言,他们感受不到这种地位,但是他们非常向往,因为他们连自己的财产都保不住,更不用说其他。
赵源望向所有人,道:“对于我华夏千百年来,工商历来被视为末途,为朝廷供给财赋,却没有丝毫地位可言,更是以种种规则限制我等,就不说其他,就在广州上有内务府皇商,中有各级官商,最其次才是我等民商,且盐铁丝帛茶酒铜铅矾,凡有厚利皆为朝廷所掌控,岂有我等觊觎的可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当今天下,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朝廷上下挥霍无度,更因***战争一役民心尽失,财货一空,此刻正是我等商人最危急之时,若是继续坐等朝廷对我等下手,只怕连家产都保不住。”
“可我们只是商人,我们又能做什么?”
伍崇曜看似是在质问,可是脸上却透露出浓浓的希望。
赵源看向伍崇曜,脸上浮现出一丝从容的微笑,他从身上掏出来了一枚银元,望向所有人,道:“我们有它。”
“一块银元?可是一块银元又有什么用?”
卢继光的嘴角处勾勒出一丝讥笑。
赵源沉声道:“当这块银元在我的手里时,它就仅仅只是一块银元,可如果当它花出去后,就会变成资本,而资本天性是要逐利的,也就是它需要换成更多的钱。”
潘正炜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它是会长大的......”
“没错。”.
赵源看向众人道:“诸位在商界耕耘多年,想必从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本钱应该没有多少,而之所以有今天这般身价,便是因为将钱变成了资本,用资本来赚取更多的利润。”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卢继光隐隐有些不耐烦,这些东西在场众人谁不清楚?
赵源轻轻笑了笑,道:“对于我们而言,资本能够撬动一切资源,包括人力物力,甚至包括权力,换一句话说,只要我们拥有了足够的资本,能够掌控足够多的人力和物力,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会变成朝廷呢?”
听到这里,众人眼神中顿时有些不一样,而伍崇曜却反问道:“可是,我们之前也足够有钱,但是并不能掌控这些资源......”
“那是因为为我们手里的钱,并不能真正转化成为资本。”
赵源毫不客气地说道:“对于朝廷而言,行商赚到钱可以吃喝嫖赌,可以兴建房宅,可以买田置地,可唯独不能将这些钱变成真正掌控在手中的力量,比如组建军队,比如购买武器,甚至不许去收买人心赈济灾民,更不许操控一国大政。”
像这方面的方面案例有很多,比如当年的吕不韦,比如当年的沈万三,可以说在华夏的历史上,对于商人的戒备心永远是拉到了顶点。
伍崇曜继续道:“可如今我们该怎么去将它变成资本?”
“汇丰银行。”
赵源沉声道:“我们通过广东工商复兴会的形式,以汇丰银行为根基,组建广东联合商行,就可以跟外商进行竞争,也可以团结起来对抗朝廷——除此之外,我们()
也可以在暗中利用广东联合商会,扩大我们的影响力,积蓄足够的力量,直到将来一天,我们不得不与朝廷翻脸。”
伍崇曜听到赵源这番描述,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在沸腾,他激动道:“等到这一天,我们就可以制定我们自己的规则,再也不用被朝廷欺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