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刀:“!!!”
大哥你来真的啊?!
良久沉默后,汤木故作轻松地开口转移话题。
“侯爷,下一站我们去哪儿?”
“山东备倭司,杀人,剿倭!”
三日之后。
小皇帝满心欢喜地看着一车车银子送进了内帑小金库。
“多少?具体数目多少?”
小皇帝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张永笑呵呵地给出了具体数目。
“皇爷,整整三十三万两银子啊!”
嘶……三十万两!
朱厚照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天可怜见,当初他这位大明皇帝,问户部问内阁要个一万二盐引,这些狗东西都不给,现在野人出去转了一圈,就给他弄回来了三十三万两啊!
小皇帝激动得面红耳赤,身子发颤。
他的内帑小金库,还是第一次这么富裕过!
这三十三万两银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临清那些贪官污吏,抄家所得的赃款,只有十万两银子,而剩下这二十三万两,则是来自宗钺这些长芦运司的贪官污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抄家了。
仅仅只是那宗钺一人,就抄出来了十五万两巨款,简直比他这个小皇帝还要富有!
所以,贪官污吏着实可恨,着实该千刀万剐啊!
这些可真是朝廷的钱,可都是朕的钱!
小皇帝正乐呵呵地看着奏报,一个小宦官又走了进来。
“陛下,元辅大人求见!”
听到这话,朱厚照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立刻就拒绝见面。
“不见,就说朕身体不适,需要休养!”
“陛下,元辅大人说了,今日必须要见!”
见见见,见你大爷啊!
朕这边刚刚才搂了银子,内阁首辅刘健就跑了过来,他打的什么主意,傻子都看得出来!
朱厚照满脸憋屈地看向陈宽,凄声道:“大珰,咱能不给吗?”
“皇爷,恐怕不行。”陈宽憋不住笑了。
“这查抄贪官污吏所得的赃款,原本就是贪官污吏搜刮的民脂民膏,或者侵吞的国利,所以以往朝廷的处置都是要么归还当地百姓,要么充入国库,当然以后者居多……”
“充个屁的国库!”小皇帝急眼了,“那兜兜转转银子还不是重新回到了这些贪官污吏手中?”
“这些银子可是野人背负骂名挣来的军费,朕还要给他留着练兵呢?东官厅大营那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天军费都得成百上千两银子,朕不留着练兵给这些贪官污吏干什么?”
“皇爷!”陈宽沉声道:“给还是要给的,不然这些文臣缙绅会指责皇爷与民争利,平白伤了皇爷的贤名!”
“但是,怎么给,给多少,这全在皇爷一念之间!”
听到这话,朱厚照这才冷静了下来。
对啊,查抄这些贪官污吏的,可都是锦衣卫自己人,那也就意味着其实刘健并不知道这次查抄了多少赃款!
“咳咳,召元辅觐见吧!”
很快刘健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行礼完毕之后刚刚坐下去,竟是直接开口就要钱。
“陛下,国库空虚,还请陛下开恩!”
“今岁江南那边遭了水患,加上本就是重赋重税之地,所以百姓怨声载道,基于陛下贤名考虑,应当适当予以减免……”
“再者山东又出现了旱情,救灾如救火,朝廷也要拨款筹措钱粮救济灾民……”
“此外就是朝廷恢复纳粮开中旧制,但因为此策刚刚宣布,一时间还没有商贾前来应标,也就是说眼下九边军费还需要朝廷自行承担……”
嗯,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陛下给钱吧!
小皇帝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两个字。
“没钱!”
刘健闻言一愣,你这就有些不要脸了啊!
那么一车车的银子送进了内帑小金库,你以为我们眼睛瞎啊?
“陛下,民生为重啊!”
“这话元辅不该对朕讲,该跟那些贪官污吏讲!”
朱厚照冷笑道:“五成盐利被这些贪官污吏所得,他们还拿了这么多年,国库不空虚才怪!”
“要按照朕的意思,就该将这运司给废除了,直接让京军进驻,主持盐场工作,省得这些贪官污吏侵吞国利……”
“陛下!”刘健脸色一沉,“陛下心中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满朝文武都不会同意!”
“朕才是大明皇帝,朕需要他们同意吗?”
朱厚照一听到这话,顿时也火了,冷冷地看着刘健。
“这笔银子怎么来的,元辅比谁都清楚!”
“中山侯背负了那么多骂名,这才挣来了这些银子,那这些银子就只会用于操练新军,任何人都别想打它的主意!”
刘健闻言一怔,最终选择了沉默。
朱厚照见状心里面也不好受,但态度还是很强硬。
“没有新军作为威慑,什么狗屁新政都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元辅,大明已经烂透了,要是再不想办法改变,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话说到这儿,小皇帝取出了一封锦衣卫的密报,那正是左一刀亲笔所写,关于中山侯汤昊对士绅缙绅的那番诛心言论。
起初刘健看到前面的时候,神情还算控制得住,可是当他看到后面的时候,却是脸色逐渐发白,甚至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身子发颤。
“陛下,这……这……”
“元辅,这就是事实啊!”
朱厚照神情很是落寞,他看到这密报的时候,可是气得一整天都没吃得下饭。
虽然说,野人这些言论,过于危言耸听了些,但是细细想来,却是能够逐渐琢磨出些味道。
“大明为什么会军穷民困?”
“因为田地都掌控在士绅乡绅手中,都掌控在达官显贵手中!”
“老百姓就算老实本分地种一辈子地,他们也富裕不起来,他们也只是在给士绅缙绅、达官显贵生产粮食罢了!”
“朕这个大明皇帝,确实不是大明江山的主人,士绅缙绅才是啊!”
此话一出,刘健惊得头皮发麻,急忙起身跪倒在了地上。
而陈宽、张永等内侍也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连大气都不敢出。
见此情形,小皇帝叹了口气,上前亲手将刘健给扶了起来。
“元辅,朕知道你一直在竭力维持朝政大局。”
“但是这样做,对大明有害无益,弘治朝就是最好的例子!”
“君圣臣贤,海晏河清,煌煌一派太平盛世,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军民穷困,民穷财尽,食不果腹,民不聊生,流民暴涨,聚众作乱,揭竿而起……”
“然后,然后,轰的一声,大明王朝……崩塌了!”
“胡元,不就是这样亡的吗?”
刘健怔怔出神,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神情恍惚地行礼离去,步履蹒跚地走出了乾清宫,背影显得很是落寞萧索。
望着高悬烈日,刘健双眼溢出了两行清泪。
原来,自己这些士绅,才是王朝最大的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