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通州张家湾出发,下一站就是天津卫。
用了大半天时间,汤昊一行人抵达了这座繁华城市。
天津的繁荣,始于隋朝大运河的开通。
自唐中叶以后,天津成为南方粮、绸北运的水陆码头,宋金时称“直沽寨”,元朝改称“海津镇”,皆是军事重镇和漕粮转运中心。
不过“天津”这个名字,却是来自于天子赐名。
靖难之役中,燕王朱棣率兵从天津的前身-直沽出发,偷袭沧州,并经过几年的战争,最终攻陷南京,成功夺取皇位。
为了纪念开始发兵的“龙兴之地”,朱棣把“直沽”这个曾的“天子渡河之地”,赐名为天津。
“天”,自然是天子的意思;而“津”,则是指渡口的意思。
天津得到天子赐名后,便于同年设置了军事部门,设有天津卫、天津左卫、天津右卫,统称三卫。
后天津卫与威海卫,金山卫,镇海卫齐名,并称大明四大卫,在保卫国家、抗击倭寇的战斗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为后人所敬仰。
此刻天色尚早,汤昊却下令所有官船全部靠岸下锚,在岸上扎营等命令继续前行。
因为,天津卫同样隶属于海防三十六卫,而这也恰恰是汤昊此行出兵的目标。
将士们忙着安营扎寨,汤昊带着汤木、常阔海等人,以及非要跟着的左一刀,骑马前往天津镇城,他想要看看天津百姓的真实生活过得如何。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怎么着都会做些明面功夫吧?
“侯爷,咱这是去……杀人?”
汤木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汤昊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不是,本侯在你们心中,就是个暴虐好杀的屠夫刽子手不成?”
然后,汤木、常阔海等跟随的三十二将,全都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甚至就连满脸冷酷之色的左一刀,此刻也神情古怪地看着这位中山侯。
那表情好像正在说,你是在逗我笑吗?
汤昊见状很是火大,懒得跟这些混账东西过多解释。
“不是啊侯爷!”
“您想干啥,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要是杀人的话,那没有任何问题,兄弟们家伙事儿都带着呢!”
“但要是逛街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兄弟们都没有带钱,侯爷您带银子了吗?”
汤昊:“???”
卧槽?
你们都是些什么鬼啊?
砍人二话不说,逛街还很为难?
左一刀听到这话顿时惊为天人,下意识地离这群杀胚拉开了些距离。
没办法,他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如此杀性之重的屠夫刽子手,还他娘地整整一群!
瞧见左一刀那眼神,汤昊忍不住苦笑着开了口。
“本侯不杀人,也不逛街,就是想看看这天津卫情况如何!”
“这天津卫位于京师和渤海之间,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自古以来此地不仅是京师的重要出海口,还承担着拱卫京师的重大使命,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军事要地。”
提及正事,众将也收起了嬉笑之色,认真聆听着自家侯爷的教诲。
“辽东之地,虽孤悬关外,但是此地对大明的重要性,你们应该都了解吧?”
“其一是钳制北元,现在的蒙古蛮夷;其二则是控制女真各部的桥头堡;其三是控制朝鲜这个藩属国的桥头堡。”
“但辽东是出了名的苦寒之地,朝廷为了控制辽东,就不得不通过海运的方式向辽东各军镇输送粮草物资,而天津卫就承担着这个重要职责,更是成为了大运河漕运以及海运漕粮的枢纽之地。”
简单几句话,众人就明白了这地方的重要性。
而他们也从汤昊的语气里面,听明白了一点。
那就是这次出兵剿倭之旅,恐怕从这天津卫开始,就要杀人了啊!
一路行过不少村庄集镇,众人看到的到处都是低矮的茅草房,低低的土墙,矮矮的房屋,没有什么后世电视剧里面的那种世外桃源。
有的只是,大量百姓在里面劳作,不知辛劳不知疲倦,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见此情形,汤昊勒马止步,静静地观察着这些正在劳作的百姓。
只见这些百姓面色大都枯黄,显然大多数的都有着营养不良的毛病,许多人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破烂烂,打满了补丁。
见到这一幕,汤昊心中基本上就有了个底,这趟天津之行只怕不怎么平静了。
“侯爷,看啥呢?”
汤木略显好奇地追问道:“这些都是良善百姓,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良善百姓?
好一句“良善百姓”!
汤昊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汤姆,你觉得这天津怎么样?”
“京师门户,繁华之地。”汤木很是实诚地开了口。
天津卫这可是出了名的繁华富庶,漕运枢纽核心之地,商贾云集贸易发达,想不繁华都难。
“那你看看这些百姓,尽皆面带菜色,连一件完好的衣服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听到这话,汤木顿时一怔,然后沉默了。
“什么是民间疾苦?”
汤昊看着眼前这些百姓,目光深邃地笑道。
“讲个笑话,说这以前呐,有位帝王微服私访,当然他毕竟是皇帝,所以不能走太远,不过也就是京城郊外散散心罢了,路过一片田地,随即询问地里面的一位老农,他印象中的皇帝陛下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老农耕了一辈子田种了一辈子地,也不懂什么纲常礼法,所以如实回答称,在他看来,皇帝陛下的生活,无非就是吃饭的时候比他们多几个窝头,挑水用的金扁担,耕地用的金锄头罢了。”
“这位帝王听后大笑不止,但等他回宫后,望着那些锦衣玉食,却是食不下咽,甚至最后泪流满面,你知道为什么吗?”
汤木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汤昊紧接着又看向了身后众人,包括左一刀在内。
众人尽皆沉默,不明白这位中山侯到底想说什么。
“那伱们呢?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对吧?你们当然不知道,因为你们不管出身再如何卑贱,那也至少是出身高门,最低都有着个世袭武官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