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一知道齐厌是在用年龄攻击他,但这对修士而言毫无攻击性,于是连眼神都欠奉,“活得比你久。”
活得比你久,小鳖孙叫爷爷。
活得比你久,你没了我还在。
言简意赅,一箭双雕。
齐厌也品出味了,脸色扭曲了一瞬,“纯一法师,你真正的敌人可不是我。”
纯一的确没把齐厌当劲敌,但听他这么说还是很给面子地侧头,以示倾听。
他在别人面前可没有在顾南面前的温驯,虽低头垂眼,但高高上挑的眼尾,云淡风轻的神色,让这张禁欲庄严的脸庞充满了不屑的攻击性。
齐厌被纯一这一瞥看得冒鬼火。
不过想到崔劭在酒店里对自己说的锥心之语,把这些话说给纯一听想必也十分应景,便道:“你或许是姐姐的第一个男人,但绝不是姐姐最喜欢的男人。”
“她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嫌弃他进过夜场,爱屋及乌善待他的家人,一个字一个字挑着为他把关合同,比对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纯一蹙眉。
齐厌满意地看到纯一沉下来的眸色,还要乘胜追击,就听纯一道:“夜场是什么?”
齐厌:“……”
你!
齐厌瞪眼,被他气得一口气堵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说你正经吧,一个和尚,六根不净,欲壑难填。说你不正经吧,活了两百多年都不知道夜场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纯一不理解他的话,杀伤力几乎等于零,没气到纯一反把自己又气了一遍。
纯一见齐厌干瞪眼不说话,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并不在意,转而问:“她教过你做菜?”
齐厌冷笑,“做菜还需要教?”
纯一没再说什么,回过头耐心等电梯开门。
齐厌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但纯一的表情滴水不漏,根本无法辨别他的想法。
果然是老怪物。齐厌摸着腰上的枪,恨恨地想。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小区。
纯一在前,齐厌在后。
纯一知道齐厌是在提防他,走到轻轨站,身形一隐,直接消失在人群里。
齐厌眼睁睁看着纯一在眼前消失,低骂一声,扭头往回狂奔。
但还是慢了一步,他赶到楼下的时候,纯一已经站在居民楼外墙的腰带上,弯腰推开了顾南房间的窗户。
似乎注意到他,低眉朝他投来一瞥。
平淡而波澜不惊的一眼,在齐厌眼中却充满了挑衅。
齐厌气成了烧开的水壶,天灵盖直冒热气。
龌龊!大晚上还往人房间里钻,怎么不摔死你!
齐厌很想冲上去揪出纯一,在顾瑾面前揭穿他虚假的伪装,向顾南痛斥他的鄙陋,但他更知道纯一手段了得,掐个隐身术,到时候下不来台的反倒是自己。
“他跟了我一路。”纯一跳下窗台,对顾南道。
顾南正在敲代码,闻言头也不回道:“如果你不走,他能学你一起爬上来。”
纯一侧身往下一扫,齐厌果然还站在那里,目光紧紧锁住窗户里的光景。
纯一干脆靠在窗边,用自己宽阔的脊背挡住窥探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