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日,京都城里果然潜进了感染者,但有鼠疫防控指导提前教大家处理方法,只小范围骚乱过几次,很快平息。
那几个被顾南射伤的人运气都不错,三天隔离期一过就进了城内的临时收容所。
逃来京都的难民越来越多,队伍从早排到晚,城外的收容所早就满了,后面来的只能拿自己的衣服行李露天席地度过隔离期。
人一多,物资短缺的问题也迫在眉睫。京都城的疫况上报了,京里尚且没有派人下来,又或者赈济队伍还没有走到京都。但这场鼠疫只是开始,连绵不断的旱灾、兵灾、饥荒才是这场天罚最绝望的主调。
顾南绞尽脑汁地想多留下些有用的东西来帮百姓活下去,于是她大肆印发急救手册,组织编写农桑儿歌,要求城中百姓定时定点学习传颂。
这个时代的农作物种类已趋于完善,玉米、土豆等舶来高产作物早已投入种植,顾南能提供的只有一些后世的科学养殖手段,比如农作物缺氮追豆渣腐熟肥,缺磷追骨头灰,缺钾追草木灰,缺钙追鸡蛋壳蚌壳粉等。
饶是如此,人手短缺的尴尬境况让她不得不每天城里城外到处跑,忙得头打脚后跟,还把想要休息的姜婉莹也请上了一线。
夤夜将至,人心幽微,顾南终于争得一丝喘息,在哨塔里摊成大字。
纯一伏在桌前就着一盏小小的豆油灯绣喜服,看进度只剩最后一截袖子,最迟明天就能见到成品。
这些天他也和她一起忙里忙外,但一有空隙就抱着针线篮穿针走线,大多数时候只有仓促的几针,深夜才能坐下来赶进度,现在一瞧,顾南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绣出一套喜服的。
细细的针尖时不时晃出一点微弱的光,顾南看了一会,翻了个身,脚尖点了下他的脚踝,“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纯一身形未动,低着头仔细找针脚,“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你的喜服呢?让我看看。”
“还没绣。”
“那还早。”顾南又换了个姿势,趴在地上歪着脑袋看他,他的肩膀好宽,落下来的阴影几乎要把豆油灯的光亮都遮没了。
这是她待过最久的一个任务,但和纯一的相处时间是最少的。
漆黑寒冷的深夜里,他们做着爱侣之间的秘事,心却隔着一道鸿沟,总是互不理解,屡屡呛声。
“唉。”顾南叹了一声。
纯一又绣了几针,才停下动作回过头问:“怎么?”
顾南做作一笑,“我们就要成婚了,但我发现我对你的了解太少,这样草草成婚会不会到最后貌合神离,劳燕分飞啊。”
纯一蹙眉。顾南总是这样,说话无所顾忌,没有一点身为大鬼的自觉,好像丝毫不怕引动天地灵气一语成谶。
“慎言。”他沉声道。
“我慎不了。”顾南顺杆爬,“除非你和我说你以前的事。”
哪怕纯一再一根筋也反应过来这是顾南故意的,眉头微松,“没什么好说的,三岁入寺,六岁入道,清修十七年。”
“你呢?”纯一放下针线篮,回身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问:“你化鬼千年,期间肯定发生了很多事。”
顾南第一次见纯一露出这样好奇的神色,好像端坐大殿的佛陀突然走下高台走进凡尘,平添一股烟火气,不由多看了两眼,嘴角慢慢漾起笑意,“纯一法师,你这是在八卦吗?”
纯一又蹙眉,这懒洋洋慢悠悠的腔调,怎么听怎么不正经。
顾南看表情就知道他又在心里吐槽她了,笑意愈深,姿势也从趴地改为趴桌,“一千年很久,但能拿出来说的事很少,我脾气很好的,也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