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一抬手一挡,大手抓住顾南的脚踝,浓眉一拧,“做什么?”
“纯一我受够你了!”顾南破口大骂,“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和你签那什么破法契,要我助你修行,痴心妄想!”
顾南真的生气了,直接掀了锅往纯一头上扣,这破任务谁爱做谁做,受不了这委屈!
说完,她化作一阵鬼气飘出了厨房。
纯一没被锅扣着,但鱼翻了,灶坏了,垒灶的泥块和石头砸进火里,不止把火砸灭了,还激起一阵浓郁的火灰,飘的厨房里到处都是。
纯一站在这片青云似的细灰之中,冷下了脸。
这老鬼,当真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好好做着菜,突然就起了怒。
好在这是客厢这边的小厨房,要是寺院里的大厨房,今晚的斋饭都要迟了。
他蹲身下去收拾,锅没坏,但灶得修补,鱼不能吃了,只能丢进山里喂野物。
“法师……”妞妞站在门边,小手扒拉着门框,小心地问:“要帮忙吗?”
纯一早知她来了,头也没抬道:“不用。”
妞妞有些怕他,不敢擅自走近帮忙,但刚刚听到的争吵声让她很不安,犹豫了一会才小声问:“法师,恩人姐姐呢?”
“西苑菩提树。”
妞妞松了口气,学着僧人们那样向纯一行了个礼,小碎步跑开了。
她不认识菩提树,但会辨东西,找准方向寻过去,远远地就见顾南坐在树梢上,双腿摇得极快,整棵树都在晃,翠绿的树叶在夕阳下闪的像团光彩熠熠的宝石。
妞妞跑过去,仰着头,一脸敬仰与孺慕,“恩人姐姐。”
顾南吐了口郁气,低头笑看着她,“妞妞怎么了?”
妞妞见顾南笑了,也跟着笑,“妞妞睡醒了,姐姐晚上想吃什么,妞妞给姐姐做。”
顾南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瞧瞧,多懂事一小孩儿,再看纯一,那么大个人了连四岁小孩儿都不如。
顾南夸她,鼓着掌浮夸地夸她,“妞妞这么小就会做饭啦,好厉害,妞妞最擅长做什么菜?”
村里的女娃三四岁下地干活的比比皆是,烧火做饭更是信手拈来,只是所有人都当那是应该的,没有人夸过她,妞妞有些羞涩,“我炒的鸡蛋最好吃。”
顾南从树上滑下去,“你一说我就想吃鸡蛋了,可惜寺里没有,不然一定要尝尝你的手艺。”
来了这么多天,就吃过一口烂笋一口涩笋,真是想想都心酸。
她拉着妞妞在树边坐下,揪了几株草教她折玫瑰。
顾南不喜欢现在的身份,没有自由,没有自己的事做,只围着纯一转,吃口东西还要看纯一脸色,像只脚上系着绳子的鸟。
不知不觉折了一大捧玫瑰,天色渐晚,妞妞开始有点焦躁,“姐姐晚上想吃什么?”
顾南薅了把小脑袋,头发细细的,手感毛绒绒,像在摸一只孵化不久的小鸡仔,“姐姐晚上不想吃,没胃口。”
“为什么,因为和法师吵架了吗?”妞妞用童稚的嗓音说着哲理性话,“不可以因为吵架就不吃饭,别人会把你的饭吃完,最后饿的只有自己。”
她爹娘也总是吵架,吵完架她娘哭着说吃不下饭,她爹照吃不误,还把娘的也吃个精光,但不管吃没吃,下午两个人还是要一起下地。
每每如此,她就能在傍晚看到饿的发抖的娘与满不在乎的爹。
她暂时还不知道那是弱者的自罚与自虐,试图以伤害自己求得怜惜,她只知道饭那么好吃,不吃会饿,而饿起来那么难受。
妞妞伸着小手抱住顾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