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的尸体不能久存,第三天,老太太强势叫人将尸体运去殡仪馆。
工作人员来取尸体的时候齐厌还是不让人靠近,一靠近就抓挠撕打,一个不注意工作人员就被他咬了一口。
老太太抠着他的下巴让他松口,心疼又气恨,“顾南对你那么好,你舍得让她腐烂在床上吗,齐厌,她已经死了,让她走。”
齐厌不说话,干涩红肿的眼睛却流下泪来,浑浊的泪滴划过眼尾,留下一条明显的泪痕。
他两天不曾进食喝水,已经快流不出眼泪了。
他用一双恳求的眼睛看着老太太,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声,含糊而不成腔调,像个说不出话的哑巴。
老太太心痛不已,“齐厌,听奶奶的,别再折磨自己了。”
崔越上前来,十分有技巧地捏住了齐厌的下颌强迫他松了口。
工作人员立马搬着尸体离开房间。
齐厌想去追,但双腿早已僵麻,爬都爬不动,只能靠两只手抓着地毯在地上拖行。
手背上青筋暴起,却没有丝毫血色,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只有病态的疯狂。
那模样,哪还像个人。
老太太看的老泪纵横,捶着胸口给自己缓气。
这孩子已经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挨过来,以为日后好过了,没想到顾南突然死在他面前,折磨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他,就好像崔家上下的苦难全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崔越将齐厌带回自己的房间,和几个医护配合把他绑在床上。
齐厌一直挣扎,崔越只能抓着他的手让医生给他吊葡萄糖和镇定剂。
他太疲累了,这两天全靠高度紧绷的精神强撑着,不过十多分钟,他就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
一张苍白的脸陷在同样雪白的枕头里,一时竟分不清哪种白更没有生气。
老太太站在床边,擦着眼角问崔越:“你姑姑回来过没有?”
崔越:“没有。”
大概是记恨顾南的釜底抽薪,再加上裴星和公司状况百出,夫妻俩都没有回来过。
老太太又哭了,掐着手心连说了几声“家门不幸”,她很少哭,可这阵子的眼泪比过去十年流的还要多。
崔明珠娇纵惯了,拎不清,裴鸿心思不干净,也没什么良心,不敢让他再和崔家人搅和在一起。
她对崔越道:“叫她回来一趟,就说我有话和她说。”
崔明珠来的很快,老太太没去书房,就在齐厌的房间里见她。
崔明珠最近很不好过,吸毒的事儿让她提心吊胆无心画画,公司越来越差裴鸿几次迁怒于她,裴星还天天哭诉齐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什么时候回裴家,她一个头三个大,不过半个月就憔悴了许多。
突然被老太太叫回来,她很忐忑,长这么大头一次在家里也那么拘谨,“妈,你找我什么事?”
老太太见她压根没往床上瞧,对她最后一丝期盼也没了,向来笔直的脊背微弯,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骤然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