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厌把脑袋搭在膝盖上,闭上眼睛就要睡。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突兀的开门声。
有那么一瞬间,齐厌几乎惊喜地以为是徐月莲或是齐江来给他开门了。
然而他抬起头,那扇的满是铁锈的大门依旧严丝合缝地和墙壁嵌在一起,一丝光亮都没有透出来。
他眼里的光芒在短短的一瞬间升起又熄灭。
齐厌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空空的,却不疼,大概是他早已熟悉了这扇门紧紧关闭的样子,失望,却不多。
“齐厌?”
他愣愣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人从走廊尽头缓缓走过来,她身后的门开着,橙黄色的光芒慷慨地倾泻出来,像金沙一样流淌进漆黑的楼道里,温柔地驱散了黑暗。
他蜷缩在角落里,仰着头看着落入凡间的森林之子,披着满身光晕走到他面前。
他愣愣地看着她,被冻僵的脸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
顾南缓缓在他身前蹲下,轻声问:“忘带钥匙了吗?”
她体贴地没有戳穿他的窘迫,给他编织了一个蹩脚而满是漏洞的谎言。
不知道为什么,齐厌突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他低下头,缩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攥紧了薄薄的布料,面上还要强撑着不让她察觉出异样。
“嗯。”
顾南垂眸看着倔强清瘦的少年,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宽松的毛衣领口下青紫的於痕,凸出的脊柱柱节被包裹在苍白的皮肤下,病态而脆弱。
他分明低着头,却高傲地接住了她递过去的台阶。
“那要打电话给你爸妈吗?”顾南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继续问。
齐厌微微动了动,刚想要拒绝。
顾南却否认了自己的提议,“好像不太好,现在太晚了,突然打电话可能会吓到他们。”
齐厌往后缩了缩,随着他的动作,裤脚往上卷,细瘦的脚踝暴露在空气中,早已经被冻的冒出了许多红血丝。
顾南垂眸,注意到他右脚的脚踝不正常的肿胀着,这大概就是他走路一跛一跛的原因。
顾南没有再和他拉扯,直接打直球,“外面太冷了,你要不要先去我家里坐一坐,等你爸妈睡醒了,再叫他们给你开门。”
齐厌僵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作。
顾南没有出声催促,思索着强硬把他拽到家里去成功的概率大,还是被他反杀直接噶了的概率大。
她又想了一下,反正没剧情,要不让系统把他电晕了拖进去?
正要和系统沟通,齐厌却松口了。
“……可以吗?”
或许是那间小小的房子太温暖,今晚的那杯热茶太甘甜,又或许是他难得得到一点来自他人的善意,他突然想不管不顾地抓住。
他缓缓抬眸看向顾南,清澈的鹿眼又圆又润,黝黑水润的眼瞳好像一块上好的宝石,眼眶被冷风吹的红红的,脸蛋和鼻尖也红红的,更像一只仰着头向主人讨要胡萝卜的兔子了。
顾南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他想象成一只兔子,明明他那么高大,后期的手段那么残忍,但她就是觉得现在的齐厌还是一只没有经过剥皮红烧的好兔子。
胆子小,很可爱,但疯起来连自己都杀。
“当然。”顾南笑了一下,“你明天要上学吗?什么时候起?”
“要。”齐厌低声回应。
为了省下昂贵的住宿费,他一开学就是走读,这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等熬过这个冬天,明年就会好很多,就算睡在走廊也不怕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