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嘉善与展岳几乎是同一时辰起床的。
嘉善早上才刚醒,就察觉到下腹处有些感觉不太对,她连忙换了丹翠进来。展岳见她脸色异样,走上前关怀地问:“怎么了, 不舒服?”
嘉善咬着唇答:“没有。”
她总不好和展岳说, 她只是来月信了。
展岳见她有事儿不肯和自己说, 脸色便不是太好。直到看见丹翠和素玉两人,扶着嘉善去了盥洗室,展岳才好像领会贯通了一点儿。
嘉善的月信来得准时, 可来月信的滋味儿, 每每都不大好受,早上时只将就着喝了一碗鸡丝粥。
展岳看她面色苍白, 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不由低沉开口说:“若是不舒服, 就别去赴宴了。”
“安心在府上歇息, 好不好?”展岳握住了嘉善的手。
果然,嘉善的双手也很冰凉。
展岳有一个好处,每次在有关嘉善自己的事情上, 几乎不会一意孤行地替她下决定,而是先征求她的意见。
这总能让嘉善享受到被尊重、被重视的感觉。
嘉善想了想, 叹口气说:“还是去罢。贴子都收了下来, 若是爽约,太不给秦王妃脸面了,大不了,以身体不适为由, 早些回府就是。”
展岳听她这样讲,知道嘉善是不会轻易改主意, 只好抿嘴点头道:“那我下了衙去接你。”
“不许再推辞。”展岳抬眸,一字字地说。
嘉善笑着道:“好,我不推辞。”
“你是为我好,难道我不晓得吗?”嘉善举眸微笑,亲昵地帮他剥了一个鸡蛋,“快去都督府吧,再耽搁就要迟到了。”
展岳直接就着她的指尖,一口咬掉了半个鸡蛋。咽下去以后,他方眉目舒展,低声嘱咐道:“那你多穿些,仔细着凉。”
嘉善嫌他啰嗦,推搡了展岳一把,他才愿意走。
展岳离开以后,嘉善也吩咐素玉给自己梳妆,她换上了一件桃花云雾的烟罗衫,勃颈处隐隐显现出一点儿白皙的肌肤来。
相比起一个月前的青涩,如今,她身量窈窕,反倒多了股半妩媚的风韵。
她毕竟已经从一个未出阁的少女,长成新婚少妇了。
唯一可惜的是,离做母亲,似乎还有很远很远一段路。
嘉善摸着自己冰凉的衣裳,喟叹着想。
秦|王|府于京郊处有座梨园,这时节梨花大开,再衬着别的花骨朵,好如万千粉蝶飞舞,很有些姿态风采。
嘉善不是第一个到的,秦王妃于京中素有贤名。秦王又是今上的唯一同胞兄弟,即便秦|王|府一行人想低调都不行。
嘉善到梨园的时候,与秦王结姻亲的长卫侯夫人,已经先行到了。嘉善前头的一副车架上,正好坐着德宁长公主。
嘉善与德宁长公主前后脚下了马车。
德宁长公主与章和帝和秦王都是一母同胞,同为当年的顺妃所出。德宁长公主还最为居长,是长公主里的第一人,她出来应酬得少,也只有秦王妃这样的人物撒贴,方才能请得动她。
因为皇后的缘故,德宁长公主和嘉善的感情一直比较寡淡,再有之前,章和帝曾起过与德宁长公主亲上加亲的念头。
如今德宁与嘉善一见面,互瞧着都有些尴尬。好在都是人精,纵使心里不自在,面儿上也没露出风来。
嘉善是晚辈,便先笑一笑,福身做礼道:“姑姑。”
德宁长公主对她点头,见嘉善是一个人来的,随口问了句:“驸马没陪你一道吗?”
嘉善抿嘴笑说:“他一早赶去了五军都督府,下了衙才能回。”
德宁长公主本也只是礼貌性地征问一句,遂只点了头。两人一边说着无聊的闲话家常,一边一起进了园子。
梨园里头,秦王妃正在和长卫侯夫人与忠义伯夫人说话,见到德宁长公主与嘉善联袂而来,三人起身,各自屈膝做礼。
秦王妃脸上挂着温雅的笑意,忙让身旁的侍女请她们在锦杌上坐下,嘴里笑道:“一直盼着你们到,我与皇姐,真是许久未见了。”
德宁长公主与她笑笑,忠义伯夫人便接嘴儿道:“长公主是贵客,平常人请都请不到。我这也是自陛下的寿宴以后,首次见到长公主。”
“还有大公主。”忠义伯夫人笑道,“大公主新婚以后,好像还是头回出来走动。”
忠义伯夫人是个健谈的,她家已逝的老伯爷和老夫人,在先帝面前很有些面子,因此,她与德宁长公主、与秦王妃都比较熟稔,也开得起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