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棠要成亲了, 他竟然愿意妥协了吗?
毕竟也是嫡亲的表哥,裴元棠的话,成功地将嘉善的思路,从千头万绪中牵扯出了一点儿。嘉善的目光转向他, 轻声问:“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样有幸?”
嘉善有心称赞裴元棠, 裴元棠哪能听不出呢。他哼了声, 盯着嘉善雪白的脸庞瞧,他道:“你少唬我开心了。”
裴元棠的性子就是这样,嘉善也不与他恼, 只笑道:“怎么是唬你。你虽然有缺点, 但怎么都算是个英俊少年郎,还是上届恩科的榜眼大人。平常姑娘嫁给你, 不有幸吗?”
“算是个?”裴元棠磨了磨牙。
他咬着字音,慢吞吞重复了一遍嘉善的话, 似乎对嘉善这个“模棱两可”的夸奖十分不满。
裴元棠在原地站了会儿, 方抱着肩说道:“是五叔做的媒,江南名仕的女儿。”
“哦?”嘉善长眉微挑,既然到了国公府门口, 她便干脆请裴元棠进了府里坐坐。
一路走着,嘉善还一路打量他道:“你不是瞧不起那些江南才女吗, 说她们大同小异, 怎么如今转了性子。”
裴元棠的一双黑眸细长而漂亮,他冷着脸道:“是瞧不起。”
他顿了顿,口风松了些,又转而说:“不过, 五叔答应我了。如果我不喜欢,他会亲自帮我写‘和离书’。”
嘉善:“……”
五舅裴子期, 在处事上一向奔放不羁,和裴元棠的离经叛道有好几分相像。也是为了这个缘故,裴家不敢让裴子期在朝为官,裴子期求之不得,只考到举人就罢了休。
眼下裴子期在江南经营,也很是乐哉。
若不是裴元棠从小读书太过出众,裴家实在舍不得这样的好苗子。可能裴元棠也会步裴子期的后尘,只做个潇洒的散人。
嘉善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还是别这样,这是人家姑娘的一辈子。你和离了还能再娶,她与你和离以后,却没准要顶着异样的眼光,孤独终老。”
“到底是终身大事。你好生想想,不要轻易应了。”嘉善道。
裴元棠勾着唇,不以为然道:“你想得真多。”
“和离以后,至少不会被爹娘紧逼着成亲。焉知那样的生活,不是她也乐意的?”裴元棠踢了下脚步的石子,他想事儿,素来喜欢以己度人。
他低声道,“我就觉得成婚没什么好,一个人自由自在,反而快意。”
“当然。”裴元棠目光闪烁,轻飘飘地道,“如果娶的是心爱的姑娘,那就另当别论。”
嘉善的脚步停下,视线也望向他。
几人已经走进了安国公府的后院里。因为展岳不在,所以院子的自主权,如今过度到了嘉善手上。
别看展岳是男子,他虽不通后宅之道,可院子里的下人一样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
见有外客来了,竟没一人在规矩上出差错。见礼的见礼,奉茶的奉茶,险些把素玉几人都比了下去。
而今裴元棠说了句暧昧的话,他们也只当没听见似的,奉完茶后便退下了,还留了合适的空间给他们。
仆随主意,这皆能证明,在这桩婚事儿上,展岳充分地尊重和信任嘉善。
裴元棠将这些行为尽收眼底,虽然心里仍觉不服气,但他只意难平地哼了声。他听嘉善不回话,并没刨根问底,顺其自然地将话题揭了过去。
他道:“今日在早朝上,陛下赐了平阳侯的嫡长女,给大皇子为妻。”
“你知道这事儿吗?”裴元棠问。
嘉善一愣,她还真不知道。
她如今出了宫,对这些事儿哪还有从前那么耳聪目明。等展岳回来,倒是会与她说,可展岳今日当值,根本还没机会告诉她。
听裴元棠这样讲,嘉善“唔”一声,问:“今早的事儿吗?”
“是。”裴元棠低头,慢悠悠饮了口茶,他回答道,“日子都定好了。礼部拟的是明年三月十六。”
平阳侯亦是簪樱之家,嘉善从前与平阳侯夫人多少有过来往,心里对他们家有印象。
听说,平阳侯夫人连生了三个儿子,方得此一女,夫妻俩都对这个女儿很是宝贝。这孩子虽名为嫡长女,其实是如今平阳侯家里,最小的一个女儿。
不过,她记得平阳侯年岁不小了,好像马上要致仕。上辈子也不曾听说,平阳侯的哪个子孙,特别成器。
但平阳侯府若都是庸碌之辈,按照庄妃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怎会愿意轻易地许他们,赵佑成的正妻之位呢?
嘉善柳眉微蹙,她思虑道:“我记得,平阳侯世子,应该是在两广做宣慰副使。”
“没错。”裴元棠晃悠着点头,他脊背往后,悠闲靠在了红木椅上,吹了口茶叶片说,“老侯爷最多再干两年,平阳侯府下一代青黄不接,不成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