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沉默了两秒,干脆坐在他对面,说道:“行吧,万一你有粉丝没走,路过听到什么,那可不怪我。”
容嘉谦不想被人听到的过去可太多了,一听黎清这样不留情面,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站了起来,率先往最近的化妆间走,黎清烦躁地挠头,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思,跟在后面进去,反手带上了门。
“我没想和你一起跨年,我待会儿要下班的,你到底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黎清背靠着门板,斩钉截铁地说道。
容嘉谦似乎一点也没感觉意外,神色复杂。
“你不是最恨我骗你吗?”他说。
说起“恨”,黎清又被迫想起了这一段感情里那些令人心累的瞬间。他们分手前的那两年,容嘉谦的抑郁症很严重,音乐事业也没有起色,黎清几乎就是他所有的情感缓冲带和出口。黎清是不吝付出的,压垮这段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容嘉谦的背叛——他出轨了。
理由是他的不安全感。
当时黎清就觉得挺狗屁的,出轨还有理由的。
但那会儿黎清没有马上和他分手,生怕他真的情绪崩溃想不开,他那时候还有很强烈的自我感动式的责任感,又或者是因为那时候正值左衡去世,辛星星也病得很严重,他觉得除了不断的付出与拯救之外,很难缓和他心中那种空洞感。
那段时间,他每天要去陪伴左衡的家人,帮人生地不熟的他们操持丧仪,还要去照顾辛星星,她没有任何家人在身边,最后还要分出精力面对歇斯底里、无理取闹的容嘉谦。更辛苦的事,那段时间公司刚上轨道没多久,黎清既要干老板的活,也要干自己的活,一个头两个大,每天连轴转。
他就像被不同的线往不同的方向扯,只要他稍微松一点劲儿,整个局面都会崩溃,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敢放松。最后,还是辛星星帮了他一把,帮他断了个干净。
黎清平静的说:“比起你骗我的,我骗你的这次不值一提,再说了,你也说不上吃亏,今天的活动反响很好。”
正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果不其然,门外的是李缜。
“黎清,你在里面吗?该走了。”
黎清耳朵一动,觉得甚是新奇,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李缜叫他全名,还是这样正儿八经的语气,一点都听不出来他是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黎清的上司。想到李缜说待会儿还有安排,黎清就不想耽搁了。
“我已经不恨你了。”黎清说。
换言之,没有恨,也就是没有爱。
这句话仿佛踩到了容嘉谦的尾巴,他脸色一下子变了,红一阵白一阵。他一巴掌把黎清扭开的门又“嘭”一下关上了,黎清越是冷漠他就越是生气,像个脾气很差的坏小孩。
“你找到下一个要救的人了是吗?”容嘉谦歇斯底里地叫道,“他是什么情况?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心理有问题,他是怎么满足你的自我感动的——”
黎清直接抽了他一巴掌,不重,但还是有效地截停了他失去理智的输出。
“你病还没治好吗?”黎清说,“有病去治。”
想到李缜就站在外面,黎清心情复杂,他看着整个人都愣住了的容嘉谦,开始反思自己分手的时候是不是对待他太过温和了,才导致他心里这样放不下。
黎清想了想,冷静地说道:“他情绪挺稳定的,也没有什么需要我救的,你可以放心。”
说完这句,黎清就果断地推开了他,将门开了。
李缜正站在门外,一见黎清就朝他笑了笑,小酒窝看着很治愈,笑完他又问:“动静好大,吵架了?没动手吧?”
“没事,走吧,去哪儿?”
黎清不想多说,拽着李缜就走,外头的雪果然大了,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但温度还不够低,踩下去“咯吱咯吱”的,一踩一个湿漉漉的黑脚印,李缜叫了的车已经在等了,黎清疑惑今晚的去处,但李缜就是不说,说是要保密。
车上,黎清打了个电话确认辛星星已经到家了,李缜一刻不停地和黎清说着今晚演出的趣事儿。
黎清问他:“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缜看着他,笑着说道:“你不说我就不问,我不好奇的。”
黎清想他问,也不想他问,一切都很矛盾。看着李缜说个不停的开朗样子,黎清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他压根儿不知道李缜在想什么。
车开了好久,黎清甚至睡了一觉。
车停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司机师傅打着哈欠,朝他们俩说道:“小伙子挺有兴致啊,大雪天来露营吗?”
黎清声音高了八度,朝李缜说道:“大雪天?露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