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水声四起,淋浴花洒喷洒出的冰冷水流肆意流淌过绚烂的金发,流淌过鲜红夺目的眼睛,从眼眶落下,彷如流不干的泪水,也像是永远洗不净的鲜血。
痛至极点,有时就是深切的麻木。
酷拉皮卡眼神定定地凝望虚空一点,多久了,那样的梦还要做多久呢?
梦中,族人一双双空洞的黑红眼眶就这么望着他,无声沉默地望着他,像是在控诉自己的苦难遭遇,又像是无声的责难,为什么还不替他们报仇,为什么不夺回他们的眼睛!
酷拉皮卡闭目,握紧了双拳,嘭地一声击在墙上,冰冷的水流让他的身躯越发冰冷,却浇不熄他心中灼灼燃烧的复仇火焰,他已身在阿鼻地狱,只有用新的血洗去腐烂的血,才能埋葬这一切,也终结这一切。
再次睁开双眼,赤红如血也如怨厉之鬼的眼眸已恢复成了清澈平静的蔚蓝色,酷拉皮卡面无表情地关掉花洒,拿着毛巾一边擦拭一边转身出了浴室。
窗外,繁星密布,深夜的城市寂静无比,酷拉皮卡看了眼床铺,却了无睡意,噩梦让他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紧迫和急躁感,还有三个月,就是猎人试验的报名时间了,再半年,则是猎人测试本试,可酷拉皮卡却觉得再怎么做了万全准备,心中依旧没有十足把握,正因为有着一定要通过的理由,才更患得患失。
酷拉皮卡在电脑前坐下,准备再多看点资料,现在多看一本书,或许考试时就可能碰上,知道的越多,越是有备无患。
邮箱有新的邮件进来,是赛璐璐的信,酷拉皮卡毫不犹豫地点开,尽管从族灭后,他其实就再也没有了和他人深交的心思,他要复仇,他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维持一段友谊。
可他和赛璐璐之间的联系交流,却当得上是那句古话——君子之交淡如水,这让酷拉皮卡觉得没有负担,也没有压力,因为这不贴近心灵深处,也不干涉彼此生活,彷如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可却又能在你偶尔需要的时候,传达体贴的问候,分享彼此一些无关痛痒的近况,让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是有人知道他、熟悉他,他不是一个人孤独地在荒原上呐喊,却无人应声。
酷拉皮卡读着邮件,有些意外赛璐璐居然出道做了歌手,想起她严重匮乏的常识和似乎略带拘谨沉默的性格,酷拉皮卡还真有点担心她不能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适应并保护好自己,尽管他知道赛璐璐已经是个有照猎人了,其实可能比他厉害的多,可当初的固有印象总是无法从他脑中消除。
虽然在知道赛璐璐居然通过了猎人考试时,酷拉皮卡是极其吃惊的,也详细追问了前因后果和考试详情之类的,赛璐璐解说的很仔细,可也因为仔细,酷拉皮卡才发觉了这位友人居然还是深藏不露型。
当然,她的解说也让酷拉皮卡能更有针对性地去准备考试,这点一直让他很感激,毕竟关于猎人考试的内幕消息实在太少了,赛璐璐这个不但是一手资料,还是时效性最佳的。
点开专辑和海报,酷拉皮卡才发现赛璐璐并没有真身上阵,而是用了动漫形象,他略感放心地舒口气,这样倒是对她的生活影响小了很多。
看着打包的电子专辑,酷拉皮卡点了顺序播放,就开始继续温书了。
以赛璐璐的性格,他并不怕她的歌会吵到他,果然,歌曲凄清温柔,略带忧伤伤感,作为背景音乐非常合适,酷拉皮卡微微一笑,就着音乐,投入了苦读中。
一行行文字翻过,变成抽象化的理解注入脑中,最终成为固定永久记忆,可不知何时,一句句歌词却替代了阅读的文字,像是烙印似地刻上了他的心灵,缠上了他的灵魂,让他不自觉就怔然了,笔尖停驻,思想却也仿佛就此停驻,只有一声声吟唱依旧在不()
折不挠地钻入他的耳膜,鼓荡着他的脑海。
温暖的眼泪,为了谁而流呢?
在这个一点光都穿透不进的世界里。
温柔的话语,又该说给谁听呢?
在这个除了悲伤以外,什么都映照不出来的心间。
···········
·········
······
淡然吟唱着的声音,却诉说着连痛楚都已经感觉不到的麻木和孤独。
这一瞬间,酷拉皮卡仿佛再次站在了荒原上,他用尽全身力气呐喊,却无人回答,世界上仿佛只有他一人,谁也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谁,无所爱之人,也无归去之所,只有孤独常随久远。
是啊,珍爱的人们已远去,伤痕累累的心也不愿再接纳,只想就这么在这漆黑寂寞却温暖安全的孤独世界独自活下去——在这个歌声陪伴下。
酷拉皮卡泪流满面,他没有惊慌失措,没有不明所以,只是倒回去重头又听了一遍,然后又是一遍,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将干涸的连泪水都流不出来的族灭那天的自己彻底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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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鲸鱼岛的小杰一家,收到赛璐璐的专辑时却都是又惊又喜,米特的小酒馆最近的背景音乐都变成了赛璐璐的歌,白日,午后,夜晚,每时每刻听,都有一种别样的感受,更让人惊喜的是,米特最近都很少遇上酒鬼发疯了,也免了自己总是时不时就不得不被迫展现一下自己女暴龙特色的可能。
看着一个个默默喝着酒,不是静静沉浸在音乐中,就是满眼泪花,或是趴桌上哭泣的大老爷们,米特很满意,这一个个文艺范的不是很好吗,连带她的酒馆都跟着文艺范了起来,赛璐璐的歌曲果然威力惊人。
博鲁斯是酒馆常客,也是个典型的海边男儿,豪爽的性格让他总是说话嗓门极大,动作粗鲁,偶尔喝酒喝多了,就容易说胡话,小小发个酒疯,然后被米特收拾,这几天却是天天像个偎灶猫般,感觉自己浑身提不起劲,动不动就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这时又抹了把眼泪,有些哀怨地冲米特道。
“米特,你最近放的都是什么歌啊,我这怎么感觉天天都像是有人拿着一盆盆的冷水兜头胡乱地往我脸上泼呢?整个人都像是发霉潮湿了一样。”
“你这是什么怪形容,安静点不好吗?”米特笑骂道,但却是随手一按,切掉了孤独之光,播放了下一首。
孤独之光这首歌,不单是对这些客人的大杀器,她自己偶尔深夜坐在自家露台上倾听时,也总有种觉得异常凄冷之感,仿佛世上只剩自己一人的孤单荒芜,伤感如海潮般一波一波上涌,偶尔一次的沉浸无所谓,可总是如此,米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脆弱了,所以,只能减少听这首歌的频率了。
小杰还处于比较无忧无虑的年纪,而且也不会有事没事一天到晚听歌,所以倒是没什么感觉,奶奶却是听过一次,老泪纵横后,就尽量避开听歌了,对于她来说,想要活得长,就要尽量保证自己心情愉快,没事少想些有的没的的东西。
而作为富力士家的一员,一生行事全靠浪的金富力士,在收到专辑后,自然是秉着爱屋及乌的脑残心理,几乎是天天都塞着耳机不放了,那陶醉欣喜浑然忘我的傻样,让一干共事的同事真的都超级受不了,以前就够无视人了,现在那真的是睁眼瞎,电波简直不像是在一个频道、一个世界一样,跟他说什么,都是超长延迟,至于那天天炫耀得意的劲,更是恨不得将他打死,让他天天发狗粮!让他天天刺激他们的小心脏!
金并不是个心思特别纤细敏感的人,恋爱脑上头,()
除了觉得这歌怎么这么好听,这感受性也因为心情天天像是泡在糖水里,而让威力大打折扣,而且,孤独每个人都有,可有人走不出孤独,有人就享受孤独,金这个家伙,就是我行我素的典范,属于就算世界只有他一人,但只要有其他生物,就能愉快活下去的没心没肺类型,当然,赛璐璐歌曲里的那种渐趋狭窄,沉入独自的孤独世界的倾向,金却是听出来了,虽然有过一瞬觉得似乎哪里不妥,可神经大条的他,自然并不会做出任何杞人忧天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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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之光的热度持续发酵,而塞拉克拉紧锣密鼓制作的mv赶在留声电台这个广播播出后的一个星期后终于发行了,在股东之一塞拉克拉的竭力推荐和支持下,tpg狠心豪赌了一把,狂掷千金,大手笔地在各大陆各大国家的主要大型城市买下了各大商业圈的中心大屏幕广告,在同一天,同一时间推出了孤独之光的mv。
这种不惜代价的血捧,对一个新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tpg公司所属的艺人们,除了江湖地位已经稳如磐石的巨擘大拿,只是稍微吃惊意外后,想着如果初音未来能继续走下去,他们以后碰见或许该交好一二后,就放下了。
其他的,从还没出道的练习生,到刚出道的新人,还是正冉冉上升的小花,或已成流量担当的正当红明星,都不免吃惊之余有些羡慕妒忌恨。
tpg公司总部,一间休息室,一个面容娇媚的女子脸色因为嫉妒而扭曲。
“可恶!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让公司这么捧她!我这次的专辑成绩比她好多了,一直申请想要更多的资源,公司却扣扣索索地,可她凭什么!才不过是刚出道的新人!”
旁边的经纪人心惊胆战地做了放轻音量的手势,甚至不放心地开门探头向外看了看。
“路易莎,说话轻点,让人听见就不好了。”
“我怕什么!”路易莎却反而将声音提地更高了,而且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经纪人。“要不是你没用,拿不到资源,我会到现在还是这种半红不紫的状态吗?”
“可恶,为什么塞拉克拉小姐看不上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人了。”
路易莎不甘地咬着指甲,瞪着内部渠道拿到的孤独之光mv,怎么看都不觉得这首歌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那些捧这首歌的人是耳朵都聋了吗?好和坏都分不出嘛!这周居然名次又上升了,而且约路比安大陆的月度歌曲盘点居然排名是10?我到现在三张专辑下来,还一首都没上过呢!”
别说10了,路易莎连前一百位都没进去过呢,这可不是新歌盘点,而是所有歌曲的月度点击播放和热度综合排名,虽然新歌会有优势,但也必须和那些流传已久的经典比较,所以,除非是天王巨星自带流量,不然新歌顶多能进入榜单,但要登上前十却很难。
“路易莎,我们还是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吧,别和人比较了,你的专辑销量一次比一次好,歌迷们也是越来越多,完全是稳步上升的状态啊。”
经纪人好声好气地开始了安慰,他打开了facebook官宣主页,翻给路易莎看。
“你看,你的粉丝量现在已经突破了一千万,而且歌迷们现在都称你为天使歌姬呢,你的声线甜美空灵,只要好好积累,将来绝对能成为歌坛天后,初音未来对你根本不算什么。”
“就因为我一点都不差,所以我才不甘心呢,凭什么我要被一个不比我强出多少的压下去!甚至这女人连个脸都不敢露!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路易莎却依旧愤愤不平,她指责道。
“都是你太保守()
了,这个世界要的是出位,是眼球,是炒作!不是什么稳步积累!”
路易莎已经出道三年,金发碧眼,外貌如天使一般美丽,风格也走的是少女甜美系,歌曲多是清新温软风,声线和初音未来更是有相似之处,大家都是一个风格和类型的歌手,所以路易莎才格外注意初音未来,她的迅速蹿红让路易莎感到了一种威胁,现在公司力捧初音未来,路易莎更觉得如芒刺在背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这样下去,公司里还有我什么地位。”路易莎转头看向经纪人。
“安德鲁,找一批水军去,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路易莎···”安德鲁看路易莎表情坚决,只能轻叹口气,照吩咐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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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低头走在路上,所有经过她身边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她,窃窃私语着,她将头低的更低了,抱紧了胸前的书包。
她知道别人为什么这样看她,她全身都湿透了,校服上还沾着无数剩饭菜,散发着一股酸嗖的恶心味道,这是学校里的同学将她关在了厕所隔间后,从上面浇下来一桶从食堂拿来的残渣造成的,她瑟瑟发抖忍着恶心和臭气被关了一小时,才被放了出来。
老师看到后,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批评了那几个同学不该恶作剧,就不咸不淡地让她回家换衣服,她批准她下午请假了,玛丽想讽刺地笑又想绝望的哭,想愤怒地质问责骂,可面对一个个恶意嫌弃鄙夷冷漠的眼神,却只觉得寒冷无比,她拿走了书包,低头冲出了教室。
她这个样子,连公车和计程车都拒载,她哀声恳求他们,得到的却只是冷漠毫无同情的眼神,和冷冰冰公式化的拒绝,玛丽只能狼狈地走回家,每走一步,行人的眼神都像是无形的刺刀,割的她残破无比的自尊心愈发摇摇坠坠,玛丽简直是把脸整个埋在了书包里。
玛丽没有哭,也不要哭,因为哭只会让敌人更加放肆地欺凌她,将她可怜的自尊愈发践踏入泥泞,只要有人的地方,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恐怖世界,每个人都仿佛一只只可怕的怪物,玛丽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那个小卧室,她唯一的避风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