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陈雅阁,陆东源的眼角便不由自主地狠狠抽搐了几下。
一股难以言状的深切愧疚瞬间涌上心头,让他那张英武的脸因为痛苦变得有些扭曲,甚至都有些不敢面对陈雅君,只得扭过头去,黯然道:“你哥他出海时遇到了海啸,结果船沉了……”
“陆东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骗我。”
陈雅君摇头,眼睛里已经是噙满了泪水,“我早就查过了,当年哥哥乘坐的那艘货轮并没有出航许可,也就是说那艘货轮是偷偷出海的,你告诉我,我哥他是不是参加了什么走私之类的非法勾当?”
“没有!”
陆东源坚决地摇头,“雅阁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他绝不会做昧良心的事。”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顺着女孩的脸颊流了下来,不得不说,这种无声地啜泣,比声嘶力竭的号嚎更让人揪心。
“哥哥他一直都拿你当最好的朋友,他崇拜你,信任你,还经常跟我说,遇上你这样的朋友,这辈子就算死也值了。”
陈雅君开始哭诉,“你离开我们之后,我能感觉到哥哥很难过,他变得不怎么爱说话,只是每年收到你寄来的钱时,他还是会开心好久。”
“他一直想弄清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可你的钱每年都是派不同的人送到我家的,谁都不清楚你的底细,我看得出哥哥的郁闷,就跟他说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让哥哥还是不要再纠结了。”
“就这么过了好几年,直到三年前,你除了派人送钱的同时还送过来一封信,这么多年以来,你还是第一次给我们写信,那封信很短,只说你有事要出远门,暂时不会再寄钱过来了。”
“我哥一看就慌了,他跟我说‘东源怕是要出事,我要去找他",可那封信上只有收件人的
说到这儿,女孩哭得更厉害了,“都怪我,是我发现那信上的邮票有些奇怪,就查了一下,发现是灵犀市邮政局为了庆祝成立六十周年,特意印制的,然后就告诉了哥哥。”
“哥哥他听了之后,第二天就去了灵犀市,可再回来的时候,却是你捧着他的骨灰盒回来的,都怪我……要不是我,他就不会去,更不会死……”
陆东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看到陈雅君伤心欲绝的样子,他用自己的后脑勺在树干上重重地磕了两下,尽管舍不得,但还是硬起心肠不去劝慰,任由陈雅君哭得悲悲切切。
痛苦总是要发泄出来的,憋在心里久了,会憋出病来的。
就这么等着,一直等到陈雅君哭累了,陆东源才起身走了过去,温言道:“走吧,回家。”
陈雅君其实心里很清楚,陆东源如果不想说,她这辈子都别想从对方嘴里得到答案,因此也不再追问,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陆东源伸手把陈雅君扶到自己背上,像是哥哥背妹妹一样,一路从山岭上下来,轻轻放进那辆特殊改制过的轮椅中,这才向着辽北镇的方向走去。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还不到六点,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镇上本就人少,天一黑,街上更是冷冷清清,陆东源推着陈雅君沿着街道一路前行,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陈雅君有些奇怪,抬头看了看,发现陆东源神色有异,于是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却发现是旁边的巷道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蹲在墙角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