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骆拿着碗倒了热水,放在秦惟光面前的桌子上,还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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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什么都没有,让你见笑了。”
“没有,是我打扰了。”秦惟光轻声应着,不舍的移开在裴骆身上的注意力,打量着这个小小的泥土房。
很窄、很小,仅有家具是一张木板拼凑的床,和自己面前这个掉漆的小桌子。
里面还有一个昏暗的小房间,连光线都透不进去。
“秦先生,我家里比较破,让您见笑了。”裴骆含着笑意的声音拉回秦惟光破碎的心绪。
秦惟光看向裴骆,对他笑的落落大方,毫无被窥探隐私的芥蒂。
身处逆境,这个孩子却仍然自信、坚强、以善意待人。
“秦先生,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吗?”裴骆双手放在膝盖上,“我自小在这里长大,岭南我很熟悉。”
两句话,听的秦惟光险些落泪,鼻子酸涩发堵,他转过头去,平复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问裴骆,“小裴,你愿意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裴骆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好呀,没问题。”
中饭是在裴骆家吃的,锅里蒸的是红薯,一大锅红薯。
这是裴骆一天的食物,见秦惟光在,他又跑去镇上市集买了只白切鸡,和凉拌猪肚。
“红薯是村子里阿叔送的,我想着在回京市之前吃完,别浪费了。”
裴骆将两个荤菜往秦惟光面前推,“秦先生你尝尝这两个菜,是我们岭南的特色,很好吃,别的地方都做不出这种味道来。”
秦惟光夹了个鸡腿放在裴骆的碗里,轻声对他说:“我也是南山人,我的妻子也是,南山是我的老家,也是我和我妻子相识定情的地方。”
“那可真巧!”裴骆有些惊讶,笑着说:“那我们还是老乡。”
“是的,我们老家是一处的。”秦惟光笑着看他,眼睛有些湿,“猪肚很好吃,你多吃些。”
车子开到南山陵园时,裴骆还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看见墓碑上,温婉微笑的年轻女人照片,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如同石化。
看第一眼,他就被震惊到了,差点以为自己被恶搞,换上了女装拍照。
但转念一想,这是陵园......怎么可能有人开玩笑。
秦惟光和裴骆并肩站着,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照片上,沉默不语。
许久,秦惟光嘶哑的声音响起。
“她是我的妻子苏婉晴,岭南南山人,岭南讲究落叶归根,因此她长睡在这里。”
说完,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一份是认证书,一份是亲子鉴定。
秦惟光将文件整理好,双手递给了裴骆。
“小裴,爸爸很抱歉,这么久才找到你。”
裴骆震惊的看向秦惟光,接过文件的手都在颤抖,颤颤巍巍的看完。
再抬头时,他面前的秦惟光早已哭的泣不成声,脆弱的不能再脆弱。
“爸爸?”
“嗯,我是爸爸。”
秦惟光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上前抱着裴骆大哭出声。
“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没有尽到责任,没有守着你和妈妈,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是我的错,最该死的是我!”
裴骆整个人都是木的,浑浑噩噩,视线对上照片,女人温柔的笑,一看就很温暖。
和他小时候,梦想来拯救他的妈妈一模一样。
原来他不是没有人要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