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感觉到了诸葛腾的异样,忙开口道:“若是日后来往的客商多起来的话,那他们大概都会在洛邑暂时落脚,等着文书才能进入秦境,既然吃喝都在洛邑,郡守还怕没有钱财可赚吗?”
一句话缓和了尴尬的场面。
“呵呵,郑兄所言极是。”诸葛腾有了台阶,看向郑国微笑着说道,“听闻郑兄曾经也是韩使,前往秦国进献修渠之策,不知可还顺利?”
郑国轻叹了一声,似乎是在回忆过往:“当初,王上派在下前往秦国,本是想配合赵魏两国而疲秦,但却不料,秦王他竟然轻易识破了韩王的用意,并扬言要发兵灭我韩国。”
“哦?”诸葛腾微微一惊,显然韩国上下都不太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更让他好奇的是,郑国所说的,是秦王“轻而易举”地便识破了三晋的合谋。
郑国继续说道:“当时,若不是因为成蟜叛乱,或许在下,早已经人头落地了。”
“后来,为了不让大秦发兵攻韩,我只好做出让步,食秦俸而为秦修渠,如今啊,我已经算是个秦臣了。”
“我?”诸葛腾疑惑道。
“哦,我是一种非常霸道的新式兵器,秦王有令,全秦上下,皆以“我”来自称。”郑国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诸葛腾略有所思地说道。
“如今,水渠修到一半,遇到一些问题,秦王便命我回到韩国将韩非请去共同参议修渠之事。”郑国说道。
“韩非他……会帮忙吗?”诸葛腾问道。
“不清楚。”郑国直接答道,“不过,当初在下能舍去一切,为了韩国的安危着想,想来韩非也没理由置韩国于险地而不
顾。”
“是吗?”诸葛腾略带着些许质疑问道。
要知道,大秦如果出兵伐韩,他的洛邑可是第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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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智看出了诸葛腾的忧虑,平和地说道:“郡守不必担心,虽说这修渠一事,秦国抓住了咱们的把柄,但此时秦国的内乱接连而至,而修渠又花费了不少钱财,想来,他们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起兵东进。”
“哈哈哈……”诸葛腾大笑道,“韩兄说的极是,是在下多虑了。”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轻步走到身侧,和声说道:“大人,酒宴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诸葛腾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两位贵客至此,在下略备了薄酒素菜,今日,咱们喝个痛快。”
“诸葛兄费心了。”两个人同时拱手说道。
酒宴上,三个人推杯换盏,尽兴地喝了起来。
韩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如今又一路奔波回到了韩国的地盘,自然是心情大好,于是敞开了肚皮喝了个痛快。
而郑国此行,福祸未知,成败难料,自然是心事重重,每当举起酒爵,也只是小口而酌。
诸葛腾嘴上没说,但却都看在眼里。
不知是喝的太急,还是不胜酒力,韩智在又喝完一爵之后,晃了晃脑袋,爬在桌子上,醉了过去。
郑国看了看韩智,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韩兄已然醉了,今日便到这里吧,我先扶他回去休息。”
“哎!”诸葛腾抬手阻住郑国,道,“扶韩兄下去休息,那是下人做的事,咱们兄弟一见如故,说什么也要多喝一会儿,好好地聊聊天才行。”
郑国觉得诸葛腾说的有道理,而自己也的确想结交这个朋友,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全听诸葛兄安排。”
诸葛腾向旁边摆了摆手,两个家丁走到韩智的近前,将他扶了出去。
“哈哈哈……”诸葛腾突然大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郑国的手背,轻缓地说道,“此处已无外人,咱们兄弟俩,终于可以一吐心事啦。”
只是微醺的郑国当然听得出诸葛腾是话中有话,于是凝眉看向诸葛腾,问道:“兄台此话……何意?”
“呵呵。”诸葛腾笑道,“方才这席间,咱们三个人的身份、地位、境遇,都截然不同,而韩智离开了这里,剩下咱们两个,难道不相像吗?”
郑国没有言语,依旧看着诸葛腾。
“依在下所知,郑兄你本是郑国的王室后人,身上也有着亡国之恨。”诸葛腾轻吐了口气,说道,“而在下,又何尝不是寄人篱下,看人家的脸色行事。”
“呵呵,这一点,到是有些相似。”郑国说道。
“而郑兄你也说了,如今你食的是秦禄,行的是秦事,从道义上来讲,韩王他已经不会再信任你了。”诸葛腾继续说道,“而众所周知,对于洛邑,韩国从来就没将其当做自己的属地看待,除了收缴赋税,他们为城中的百姓做过什么?”
郑国心中一惊,怪不得他说有些话,不能当着韩智说。
“呵呵,若是有敌来袭的话,恐怕韩王不会派来一兵一卒。”诸葛腾愤愤地说道,“在下这个郡守,做的实在是憋屈,可是若撒手而去,又舍不得城中的百姓,和东周最后尊严。”
郑国颇为郑重地问道:“诸葛兄对我说这些,就不怕我见到了韩王,参你一本?”
“呵呵,怕是怕,但是你不会。”诸葛腾颇为笃定地说道。
“何以见得?”郑国问道。
“直觉。”诸葛腾拿起酒爵,猛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