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琳儿坐在一旁,惊喜地看向这二位,偶尔露出羡意。
唱至情深之处,音韵戛然而止,却见张梅香缓缓闭目,轻叹一声。
毕竟伴在其身旁年久,琳儿见此便是能看得出,大司这是心有所想,于是谨慎问道:“夫人,莫非触景生情?”
张梅香微微摇头,淡言道:“不提也罢。”
话音落下,她又看向一旁懵懂的桂枝,刚才她随自己共歌,倒也有趣,是以对她微微一笑。
桂枝很开心,她不知“张夫人”究竟想到了什么事,只是极少见她笑。她是个懂事的孩子,父母在世时自己模仿兄长们背书,便能换他们欢笑,而张夫人的笑,似乎是因为方才自己所吟唱词,是以桂枝心底明白:若日后想常见张夫人的笑,便是多唱几句!心中若有所思,不一会桂枝便又好奇地探头望向外面了。
不知多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侍从霍弘的声音:“大司,已至城外,教坊安排了人在城门内候着。”
张梅香点了点头,于是一旁的琳儿便传话道:“那便进城吧!”
车外,霍弘驾着马车,勒了勒马缰,望向城门处,眉头微皱便再度回道:“不知为何,城门处此时拥堵异常,似是押送犯人,有不少官兵拦路,一时半刻还过不去。”
张梅香缓缓睁开双目,但也没往外望,只是端坐原处,淡淡开口:“官府办事,理当避让,晚点不怕,先给他们让路。”
“遵命。”霍弘朝马车内拱了拱手,随后看向马夫,“车夫,将车朝旁赶赶,莫要拦了官道!”
“得嘞!”马夫一扬马鞭,遂驾车避让。
小桂枝自马车右侧撩着帘幔,瞧着偌大的城门及城门外的一些散户行人。
“记得大兄也说是来临安,不知能否遇上……”桂枝一直记得兄长次山赶考一事,心中认为他此时也在临安城内,便想着赶快进城,若能早日找到兄长,二人也可相聚!
桂枝心中满怀憧憬和期盼。
而与此同时,这杨次山的处境却不容乐观。
清波门外,的确是官兵,也的确是押送犯人。而这之中,却正有桂枝的兄长,杨次山!只不过她们这一行人刚祭祖完毕返回临安,对于近日之事并不了解。
是以也没人知道,杨次山便在这波犯人当中,身披枷锁,潦倒前行……
此刻,他正与桂枝所处的马车,擦肩而过。他目光涣散,似乎到现在都没有理解自己从赶考的学子, 沦为被发配充军的原因。
官道行路也快,半个时辰不到,便是尽数出离城外,而张梅香的马车也在此时缓缓朝清波门而去。
“停!”门外,守城护卫兵见这一行人驱车至此,便伸手阻拦。官兵拦在车前,按例检查,“通行证。”
马上霍弘翻身下马,从包裹内将通行证书取出,递与对方。
官兵瞧了瞧,其上记载着张梅香、霍弘、琳儿及马夫的出入文书,是以前者便来至车前,将车幔撩开,朝内扫视,然而,却发现多出了一个小姑娘。
不过,他见到张梅香后,仍是客气地笑了笑,拱手道:“原来是张大司,这厢有礼!”
虽张梅香已不在宫中任差,但临安之中大多知道其颇受吴太后青睐,见到自是要礼让三分。张梅香面露笑意,颔首笑道:“不敢当,此女乃是途中偶遇的孤女,我见其可怜,便带了回来,待明日便去入了版籍,给您添麻烦了。”
“这户籍翻查起来颇为麻烦,教坊内近日尚有不少事需安排,大人也明白,为博当今太后欢颜,大司可是要下功夫的,所以……”一旁,侍女琳儿边笑边取出利事袋,悄悄塞与对方。
官兵赶忙点头,语气恭敬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天家的事儿耽误不得!”说完,他朝身后喝道,“放行!”紧接着再度拱手,“张大司慢走!”
张梅香亦是客气回道:“有劳。”
自此,一行人便是入了临安,入了这当今最为繁华的都城!
微风渐起,风云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