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平时就靠着丈夫阵亡朝廷赔付的三年军饷生活,她已经这么可怜了,想不到还要被人欺侮。
看她面前桌上只有一碗糙米饭,一小碗水煮豆腐,都没怎么动。想必是孩子饿了,急着奶娃,却又被光棍所阻;想走,也被光棍拦着。
急得她涨红了脸,眼中似有()
泪在打转,却只是紧咬着牙温柔哄着怀里的孩子,偶尔一抬眼瞪着眼前的俩光棍,却连一句呵斥的话都骂不出口。
钻仓鼠笑嘻嘻地说:“小娃娃饿了,想吃大白馍馍!”
吊睛虎突然一矮身,两只吊睛睁得圆圆的朝小娃子一瞪:“妈妈不给吃。”吓得小娃娃又哇哇大哭起来。
旁人虽然不忿,却也无人敢上前阻挡,想必也都见怪不怪,见坏不坏了。
钻仓鼠又说:“小张嫂,我听说打战死了的,有四年军饷赔付呢!怎么你只有三年?肯定被吞了!我说好心好意要给你写个状纸,你偏好心当成驴肝肺,还不肯……”
吊睛虎附和道:“就是啊!要不然,你就从了我大哥算了,大哥朝中有人!”
“你大哥是谁?”
“我大哥你都不认……”吊睛虎说着回头看是谁接话,刚一转头,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一马鞭,一道血痕立刻浮现,从右眼一直延伸到左边嘴角。
林鳞游一甩马鞭,破空之声令眼前两个光棍心惊肉跳。
他们平时也就跟衙役打打交道,这锦衣卫,还是第一次……
“大……大人……”两光棍见了飞鱼服绣春刀,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登时像斗败的公鸡,怂了。
“我问你们,你大哥是谁?”林鳞游也瞪圆了眼,这两人的面相就很令他不爽,正好拿来出气。
钻仓鼠和吊睛虎面面相觑一番,又不知所措地看向林鳞游,“啪!”钻仓鼠脸上也挨了一记马鞭。
“噗通!”两人膝盖一软,都跪了下来:“大人饶命!”
“女人小孩都欺负,踏马的还是人吗?”林鳞游大喝一声,眼睛四周一扫,那些抬头看热闹的看客们赶紧又都低下头去扒饭了。
“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钻仓鼠和吊睛虎一个劲求饶。
林鳞游问饭铺掌柜要了根麻绳,将俩光棍绑在了马后。正准备上马,那女人抱了小孩走出来,深深道了一个万福,眼中满是感激,她小声地说:“多谢大人。”
林鳞游点一点头,心中道:你丈夫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我不是。若非身上飞鱼服腰间绣春刀,这俩光棍未必怕我。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也未必有这底气为你出头打抱不平。
拖着钻仓鼠吊睛虎,林鳞游故意将马骑得很快,俩光棍踉踉跄跄拼命跟着,生怕被拖倒在地。
纵马来到一处府衙,谯楼横匾上书“苏州府”三个大字,林鳞游便跳下马,将马拴在衙门外的黑鹿角上,对跑得气喘吁吁面带血痕的两光棍说:
“马顾好,不然把你们腿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