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涯只取出了三块杂质。
朴实的汉子虽然咬着牙硬挺着,但明眼人自然能看得出,他已快到极限了。
当第三块杂质融入体内灵气球后,郑涯略显苍白地笑了笑:“大哥,你不是关公,我也不是华佗,咬着牙死撑什么?又不是不让你吼。”
陈放已经没力气吼了,就在灵气缓缓流出体内之后,彻底一头倒在了床上,昏迷过去。
郑涯探查着他虚弱的脉络,没说什么,现在给他喂灵药也无济于事,毕竟灵药的丹毒比杂质更难排出身体,只能等待自愈。
关上房门,郑涯和许兰薇坐在庭院里,看着雪落满山,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身轻松地坐在一起。
许兰薇眼里难掩关心:“郑大哥,杂质入体,你怎么消化啊?”
“没什么。”
郑涯含糊其辞:“我正好能用得着。”
许兰薇不理解杂质有什么用,但知道郑涯不想往下说,便不再追问:“我今天收到了衙口童副守传来的问镜,说是让我们好生休息,不用着急回去,上面打过招呼了。”
郑涯迷离地点了点头蝉:“你也正好趁这个时机好好修行,这里灵气充裕,不像山下得用灵石修行。”
“郑大哥,你说红大人为什么要把咱们带到这里来?”
许兰薇对这一点很感兴趣:“是不是禁寒蝉的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啊?”
郑涯也在思考这一点,不过按照他的推断,禁寒蝉的三个领头人都死了,这个组织应该没道理继续苟延残喘,毕竟怎么说也是一帮邪祟,树倒猢狲散才是结果。
可随着自己神志越来越清醒,郑涯却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无论是佩阳公主的横足插脚,还是靖南王的贡献长子,这件事都不该这么结束才对。
思索再三不得结果,郑涯站起身:“你照顾一下陈大哥,我去去就回。”
他径直来到了红豆所在的院落里,刚踏进门就被逸书拦了下来:“小师弟,师父在午睡呢,有什么要紧事吗?”
小师姐知道的东西应该也不少,问问她?
郑涯叹了口气:“心里有些疑惑的事情,想问问师父。”
青涩的少女拍了拍延迟发育的胸脯,将扫把丢到一旁:“问师姐啊,师姐知道的比师父多多了。”
“想不到师姐看上年纪轻轻竟然还是一个博学的才女。”
郑涯立刻开启恭维模式:“可是这件事情涉及到我之前接触的一个邪祟教派,师姐没有接触,恐怕不知其中缘由吧?”
“哈。”
逸书两只手抱在胸前,扬起下颚,傲气十足道:“姐姐我就是干这个的,你以为他区区一个晋州灵境司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吗?师父的神识可以笼罩整个宋国,这点破事儿,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法眼?”
郑涯立刻问道:“那劳烦师姐给我讲讲了。”
逸书一把搂住了郑涯的肩膀,“走,泡一壶茶,姐姐好好给你讲讲这里面的来龙去脉。”
郑涯胳膊肘什么都没蹭到。
不过这个性格,他倒是蛮喜欢的。
两个人来到了逸书的小院,坐在暖呼呼的卧榻上,逸书将一杯仙茶递给了郑涯,这才说道:“你想问什么?”
“师姐的茶真好喝。”
郑涯抿了一口茶水,赞叹了起来:“本来这几天的心神不宁,这一口茶下去,竟然舒坦了不少。”
“那就让你再舒坦些。”
逸书嫣然一笑,摆弄着头发上吹下来的流苏:“禁寒蝉的事情,烦了很久吧?”
“是啊。”郑涯将茶放回桌子,“晋州敢将这么大的事情压着()
,我一直都很不能理解。”
“光凭他宋祈瑞一个人,肯定不敢压着,但这里面的人涉及太多了,不然怎么会如此草草了事呢?”
逸书微笑着,双眼透出了一丝精明:“皇帝执掌灵境司,奉天大阁主早已经将这件事情原封不动地呈报了陛下,可陛下只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郑涯第一次从高层的眼里反观这件事的始末。
“佩阳公主双魂共体想要将曾经的长公主之魂迁出来,陛下能说什么?硬拦着不让迁?”
逸书的眼里也颇为无奈:“还有苏沁,她出身低微,可身怀罕见的灵骨和气感,是有望成为下一代天骄的人,就被太阿山颠持法长老那蠢驴用错了玄天灵境,就此断了仙路,你说可不可怜?”
郑涯听着,心里一紧,想起了密室里那个绝美的容颜上,那双幽怨的目光。
“她被驱逐,被太阿山封了丹田道元,做了三年刑徒,才逐出师门,可偏偏一众见过她的弟子们都被迷得七荤八素,堂堂玄飞峰掌教都要崩了修为,加入禁寒蝉。”
说到这里,逸书噗嗤一笑:“不过这都是明面上的话,实际上,无论是陶兰亭还是宋祈瑞,他们为的可能都是邪祟的妖身,那身体……可食天下俸气,不必自己修行,你说谁不想要?”
所以苏沁早就识破了他们的阴谋,这才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谁的人生都不可能一帆风顺,郑涯当然明白:“师姐,靖南王是怎么回事?”
“真就不知道了。”
逸书道:“有些话可以猜,但不能说,若是我说给你了,无论是真的假的,你都会认为是真的,对吧?这种可能会让整个宋国产生动荡的怀疑,本就不该有。”
她很聪明,至少郑涯已经明白了思考的方向。
王爷可能要起义啊。
不过和他没多大关系。
郑涯岔开了话题:“那禁寒蝉到此,算是结束了吧?”
逸书抿起了嘴:“结束?怎么结束啊。”
郑涯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选择喝茶。
“大人物找个由头,带着一帮什么都不懂的山野村夫,给他们一些小恩小惠便可让他们卖命,出了事,大的死不了,小的就难熬了。”
逸书低着头,眼里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禁寒蝉之前也有无数人参拜邪神,大都是些穷苦的百姓和夹缝里求生存的邪祟,以后他们还会参拜邪神,只不过多了一个名字罢了。”
她的眼睛忽然对接到了郑涯的目光:“你说呢?”
我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