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催动了手里的镜面,那镜子自重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羊的脸。
那只羊左右看了看,就在郑涯的注视之中,走出了镜子……
“不必担心,这是白泽,不会伤害你的。”
中年人仍旧保持着那副笑容:“它做什么那你不用管,听好我的问题。”
郑涯无法将注意力从白泽身上挪开,那小羊蹦蹦跳跳来到了桌边,扬起头嗅了嗅,展开了翅膀,落足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刹那间,郑涯感觉全身僵住了。
而问题,也随之而来。
“天尊转世重生,降临人间。当日我接到了信息,可最后去的时候,陈靖川和裴越都死了,牢房里有六具尸体,天尊是不是,在你身上?”
“不在。”
“咩!”
白泽发出了一声软绵且悠长的声音,随后飞回了桌子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钻入了镜子之中。
郑涯仍旧看着中年人的目光。
中年人收起了镜子,看向暗红斗篷的女人,“该您了。”
那人从厚重的斗篷下伸出了一只手,那是一只纤细而又修长的手,干净地仿佛和这张桌子,这间屋子格格不入()
。
那绝不是一般人的手。
她的手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打着,像是在弹琴。
沉默。
许久的沉默。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告诉我,关于瘟疫,你到底知道多少?”
郑涯想起了这个声音,就是审讯当日,在屏风之后的那个女人。
他的回答很快:“不是瘟疫,是邪祟。”
女人问道:“什么邪祟?”
“禁寒蝉。”
啪。
一声轻响。
一封信落在了桌子上。
拆了灵镜司火漆的信,正是郑涯从神池县县令身上拿出的那封信。
他直接伸出手,抓向了信封,将信纸扯了出来。
上面只有两行字。
【寒蝉败柳,业火西流。】
【宁死寒野不违心。】
郑涯深吸了口气:“看来不是灵镜司的人加入了禁寒蝉,而是整个晋州城,都是禁寒蝉。”
“放肆!”
武将怒道。
“哎!”
女人伸出手示意,“让他说下去。”
郑涯当然知道那三个问题是打开关键的敲门砖,而自己接下来的话,才会拼搏最后的生机。
他必须有用。
才能活着。
“据我所知,这一次瘟疫已经死了八万百姓了。”
郑涯不假思索道:“禁寒蝉用了一个极其特殊的方式,杀了这些人。而灵镜司之所以看起来到现在还没有动作,是因为你们之前的计划,失败了。”
房间里,只有厚重的喘息声。
以武将的修为,不该发出喘息声。
他在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们暗查了很多人进入禁寒蝉,可最后,他们居然都被蛊惑叛变了。你们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一直拖着,因为你们担心,长安灵镜司知道这件事情。”
“说下去。”
中年人的脸色已经没有了温和笑意,变得铁青,那双眼睛里却饱含不忍。
“我很奇怪一件事,以你们的实力,随手便可将他们全部杀了,为什么迟迟不动,为什么要看着他们死?”
郑涯抛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中年人闭上了眼睛:“因为镇灵境以上的灵镜司使所有行动轨迹,长安都能接到信息,一旦这件事被发现,后果……”
他说不下去了。
郑涯也听不下去了。
所以就因为你们三个人的权力和职位,死了八万人。
“交给你。”
女人拿出了一枚金色的令牌,放在了桌子上:“晋州灵镜司总署管辖内,斩妖境、伏魔境以下的全部修士任你调配,十日,必须完成。”
有的选么?
他没得选。
这就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
如果他完成了这份嘱托,那么之前的所有行径都说得通了,仙门的颜面得以挽回,朝堂的面子得以保全,晋州总署上下所有人安居乐业。
他杀人的事情,也一笔勾销。
怎么看都稳赚不赔。
“不去。”
郑涯没有接那块金牌。
武将愣住了。
连中年人都愣住了。
女人的手攥成了拳,“你最好考虑清楚,你可是杀了晋州郡守。”
“杀我可以。”
郑涯笑着道:“然后呢?你们()
怎么承报?上面的人怎么查?太阿山的人不会来?有几个人会坐在你们的利益圈子里?晋州总署的大人物,威逼利诱一个刚入灵镜司的灵徒?”
武将已忍无可忍,怒发冲冠,一脸横肉的双目直冲而来:“放肆!小子,您到底要做什么!”
郑涯摊开双手,并不畏惧那双凶煞的眼神:“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