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的咬着牙,强忍着脑海之中的剧痛,站了起来,抓着刀的那一刻,双目均是血红,“你要能出来,早他娘的出来了,何苦动用全身灵气来给我这一重创呢?”
“你!”
穷奇失声:“你能察觉到本座的灵气?”
在这一刻,郑涯脸上浮现起了一股诡异的笑容。
“里应外合?”
郑涯咬紧牙:“我给你杀光!”
孤月。
寒风。
刀光出鞘。
清冷的寒意在这一刻凝结成了杀气。
少年的刀挥出的那一刻,几十人同时冲向了他。
只有鲜血才能直接激发人原始的兽性。
在生的希望面前,死,早已被抛之脑后。
脑海的疼痛和杀意浓缩在一起,那几乎要吞没他意识的强大力量在这一刻成为了让他绝对冷静的引子。
人在生死面前,是没有疼痛的。
刀起。
几十个邪祟的动作在他的眼里很慢,很慢,再也不像是当日看到陈靖川和裴越的搏斗那般迅捷。
他们像是七十岁的老人挥舞着拐杖在追打一只壮年兔子。
可惜的是,这只兔子的手里,有刀。
鲜血泼洒。
粘稠的红色盖住了郑涯的脸。
一刀下去,面前的邪祟早已人首分离,可随后无数的剑又向他砍来。
“躲开!”
许兰薇的声音清冽而又似悲鸣。
当!
少女手中的剑为郑涯挡下了右后方的一()
剑。
郑涯则根本无所顾忌地开始了砍杀。
几日学来的刀法根本不如直接释放灵气来的过瘾,他无所谓身上会中多少伤。
他早已不在乎。
“滚回去!带着他们跑!”
郑涯嘶吼着,先是用手抓住了许兰薇的手心,将那封从知县手里的书信递给她,随后将其一把推开。
眨眼之间,三剑分别落在了他的后背上。
汗液落入伤口。
郑涯只觉得冷。
穷奇笑着:“你身后有人啊。”
郑涯:“闭嘴!”
剑却已砍来。
郑涯抵挡,再一刀斩下一人左臂,反手抓起左手上的长剑,反身一刺,直中后方人的脖颈。
“走!”
许兰薇背弃了陈彦州,拽着愣在原地的陈放,“走啊!”
陈放双眼通红,猛地摇头,“他是……他是我带来的,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啪!”
许兰薇突然一巴掌扇在了陈放的脸上,“陈大哥,你连灵气都没有,在这矫情什么!!”
不由分说,拉起呆滞的陈放就走。
杀戮,还在继续。
刚入门灵镜司一天不到的灵徒,为三个人撕开了一道逃命的口子。
雾气散去的神池县,已露出了所有的出路。
郑涯赤红色的双目里已没有了任何情感,在这一刻,他只知道自己要杀。
要活下去。
风中充满了血腥气,惨淡的星光照着一堆死尸。
人的生命在这里,竟似已全无价值。
穷奇的声音一直不断:“你要死了!右手还有人!左手,本座说左手!你真是个废物!哈哈哈哈……你看,又中了一剑!”
郑涯的身上,已找不出任何一处完好的身躯。
可他的动作却没有一丝迟缓。
没有精巧华丽的招式。
没有绝地反击的底牌。
没有豪门世家的眷顾。
只为自己活着的少年,挥洒着全身的灵气,用手里沾满鲜血的刀,撕开了一条活下去的路。
倒下了。
所有人都倒下了。
郑涯弓着身子,强撑着用左手的剑支着身躯。
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
恍惚的视线里,却已没有任何一个还能站着的人。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脑海里却已一片空白。
寒风穿过身体。
银月如钩。
鲜血已将整个县城染成了血红。
苍茫的大地上只剩下了一个孤寂的喘息声。
郑涯还未倒下。
他还撑着。
“你以为……”
穷奇笑着道:“结束了?”
声音,又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寒蝉败柳,业火西流。”
“宁死寒野不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