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文书经涂蜡后,被放入空空如也的盒子中。她是这届第一位入世的学生。
入世文书登记一般由当值主管辖下博士负责,贺子闲已经为五届学子签发文书了。但今天不是入世日,由学生轮流看管登记处。负责登记的是位七八岁左右的男童,小名胡可儿,长相乖巧,掉了颗门牙。他是在马骥游学途中()
被看中的,随后跟着马骥一块回了学院,耳濡目染。因他未到入学年纪,因此还称不上同门。
泪水打在文书上,胡可儿着急地拿袖子擦拭,嘴里跑风:“姐姐,这儿可不兴哭的。你能在这里出学入世,应该开怀大笑才对。”
褚又琁看着这位手忙脚乱的小主簿,心中又添哀伤,再过十年,这位小男孩就会长大,跟他一起长大的,还有数不清的同龄人。他们有的能挂牌出世,有的不能,希望他不在后者中。
“如果你日日悉心照料,栽培一株月季,苦等半年,别的月季已经几次花开花落,而你的甚至没有生出花苞,你也会像姐姐一样哭泣的!”
胡可儿已经把泪水沾湿的文书擦干净,放在阳光照进来的一小片桌台晾晒,他想了想:“姐姐,这株月季是死的吗?”
“不是。”
“姐姐,那它想开花吗?”
“想。”
“姐姐,你又不是月季,你怎么知道?”
“我既是月季,也是花匠,所以知道。”
“姐姐,我想这不能责怪月季,它是完好的,也想开花,能开花,但是没开。那就只能问问花匠,是不是选错了土,施错了肥。”
“噗嗤!”褚又琁哭中带笑。
“若是花匠有点耐心,再等上一段时间,这株月季也许就开花啦。因为它还没死,它也想开花,那就一定会开花。”
褚又琁走向那一小片阳光,柔光落在她纤细的指尖,她的指尖抚摸着发亮的文书,“入世”二字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我该走了。”
胡可儿将文书仔细放入盒中,不远处的架子上有些灰尘,从上到下是一排有一排装入世文书的盒子。看上去肃穆庄严,也有点死气沉沉。
学府门外仍是剑拔弩张,就在半柱香前,高文龙点了烟火传音,城外卫队不多不少,约莫五百人,急匆匆奔向龙门城。
“不出半个时辰,老子的卫队会到这里。识相的让条路,不识时务的当心刀剑无眼!”
马骥沉着脸,只待发作。
曾良禾小跑着但他跟前,恭恭敬敬做个揖:“总管,您不必跟他们这些臭鱼烂虾动了真格,没得损了您的名声。就交给我们后生处理吧。”
“砰”
“哗啦啦啦”
一朵巨大的烟花在上空炸响。
“什么?”高文龙又惊又怒,“他们怎敢擅自撤退!”
人群一阵喧哗。
“这是天下学宗承道苑,岂容你如此放肆!”来者不是旁人,正是高文龙的指名道姓要迎娶的未婚妻,褚又琁。